弥漫着浓雾的林间，三位赶尸匠将海澄围在中间，齐心协力携手试图擒下海澄。
海澄手持禅棍，老五小六拿着竹竿，老猫还是手持双匕。一时间是武器交击之声不断，那海澄隐隐落于下风。
三位赶尸匠赵烺也交手过，本事十分不俗，联手的本事更是不凡。但其实在老赶尸匠化作海澄之前，就是三人合力也完全不是海澄的对手。
可自从听见锣声，看见自己的三位徒弟之后，海澄的状态明显就不对劲了起来，行动间似乎是慢了一拍，所以才会被三位昔日徒儿压制。
虽然三人也只是勉强压制了老赶尸匠，但现场可是只有他们三人。
只见一道寒光一闪而过，赵烺从斜刺里一剑袭来，直刺海澄的大腿。
海澄本就处于劣势，更是无力阻挡，只能奋力往旁边一闪。这一闪他虽然避开了赵烺的剑锋，但是却被老五小六的竹竿打了一个踉跄。
眼见一击得手，老五小六更是打蛇随棍上，两人各持一根竹竿从左右发力，借势用竹竿夹住海澄的双脚。
但海澄显然不是易于之辈，危机关头，他提起一口气，直腰上马，下盘稳如磐石一般，竟然扛住了老五小六两人的夹棍。
“师傅什么时候还会横练功夫，俺咋不知道？”这一下的反震之力荡的小五连续向后退了好几步，很是惊讶的说道。
老猫面无表情的横刀挡住海澄的禅棍：“莫怪，这帮秃驴，只怕是，给师傅下了，邪法。”
刚刚那一击虽然不成，但是在赵烺加入战局之后，胜利的天平明显朝着三位赶尸匠一方迅速倾斜。
然而四人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正如海澄之前所说，敢来赴会肯定是有所倚仗。赵烺有底牌，只怕海澄也有！
就在三人步步紧逼，即将拿下海澄之际，一阵回荡在四周的佛经忽的传来。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这是，无量佛经？
之前提过，赵烺对佛经有些研究，所以一听便知这佛经出自何处。
只是这佛经与寻常僧人所念大不相同，赵烺一听之下只觉得心中那争斗欲望逐渐散去，一时间没有再次挥剑的想法。
不止是赵烺，连同一旁的三位赶尸匠也是如此，竟然齐刷刷的放下了武器，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佛经已经在继续，赵烺脑海中翻涌起自己昔日做过的种种过错，那些被自己杀死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从最开始在冲县时死在自己手上的僧人和乞丐，再到后来死在自己手上的黑莲教徒，海母祭上的船员…赵烺透过他们的虚像，瞧见了背后出现真在哭泣的家属。
一股罪孽感涌上赵烺的心头，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莫名的情感翻涌着，赵烺鼻头一酸，顿时涕泗俱下，跌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佛经继续念诵，仿若世间诸多苦痛纷纷加诸与身般，赵烺感觉自己意识渐渐远离了身体，眼前的一切渐渐归于虚无…
“阿弥陀佛。”瞧着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三人，海澄道了一声佛号。不过让他感觉有些奇怪的是，自己竟然也莫名的流泪来。
“一共就来了四人吗？老衲还想着这位赵小施主带来一众特科的高手，好让老衲一网打尽。”林间的浓雾逐渐散去，一个须发皆白，面孔之上的皱纹层层叠叠、约莫已至耄耋之年的老和尚住着鎏金禅杖向众人走来。
从声音来看，这位就是刚刚诵经之人。
“算是特科的诸位施主没有佛缘，这次有劳首座费心了，不然贫僧只怕要折在这里。”老赶尸匠海澄低着头回复道。
被称为首座的老和尚哈哈一笑：“无需多谢，你我皆是海澄，何须多谢？只不过如今老衲是真身，所以佛法稍稍精深些罢了。
待到日后老衲圆寂，说不得你也成了真身，缘法二字，谁说的清呢？”
“首座所言极是。”老赶尸匠海澄再次低头，轻诵了一声佛号。
老和尚也没有再去与他寒暄，而是径直走到赵烺面前：“这赵小施主果真佛缘深厚，身据慧根…看来果真就是黑莲教找寻多年之人，此番也是与我佛有缘。
这赵小施主老衲就带回寺内渡化了，后续特科和黑莲教找上门来，老衲都会应付。”
有些奇怪的是，这话说话，老和尚并未马上离开，而是在原地看着老赶尸匠海澄。
老赶尸匠海澄意识到了什么，低声发问到：“敢问首座，那这三位没有佛缘的施主…我就送下山去了？”
老和尚似笑非笑的看着赶尸匠海澄：“这倒是慈悲，若是平时依你也不是不行，但这三位似乎是你的尘缘？
这尘缘未断不好再入灵山深处，老衲看来…你还是亲自断了这尘缘罢！”
赶尸匠海澄瞳孔一缩，下意识退了两步，再次求情道：“首座…这，能否给贫僧一次机会，这三人已经和我断了尘缘，不再是我弟子。
贫僧这就废了他们功力，他们无法涉足方士界，也不会再与我佛为敌……”
虽然赶尸匠海澄苦苦哀求，但老和尚并不为所动：“看来他们当时脱出师门也是你暗中布局…可惜了，尘缘就是尘缘。
十三座，若你今日不断尘缘，那就莫怪老衲行首座之权了。”
赶尸匠海澄浑身颤抖了起来，目光不断在三位弟子之间游离，似乎是在做最后的取舍。
老和尚瞧着他的样子，却不见半分怜悯，反而有一抹笑意于嘴角出现。
与老和尚那一身袈裟截然相反的，此人身上不见丝毫慈悲，反倒是以他人之苦痛为乐。
然而还没还赶尸匠海澄做出抉择，老和尚脸色徒然一变，朝着身后看去。
“什么人！给老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