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威仗着对长春侯府的熟悉,一路摸到了小书房处。
隔着碧纱窗,他隐隐绰绰看到一位小娘子正站在书案后面作画。秦玉威心中大喜,口中唤了声“小娘子,好哥哥来了!”
看也没看清,就冲着那道人影扑了上去。
下一秒,秦玉威就感到身上一股大力袭来,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人就已经就被击飞出去撞在墙上。
他一边哭爹喊娘一边爬起来,这才看清了书案后面站着一个壮实无比的小娘子,“你是谁?向家三娘子呢?”
那小娘子仿佛受了惊吓般尖叫一声,“啊!登徒子!”就跑到了屏风后面躲了个严实。
秦玉威先是被寿儿摔了个七晕八素,又被她这声尖叫吓地重新一屁股坐回地上。
就在这时,方才被寿儿指使着去提水的郑家丫鬟刚好回来,看见了书房地上多出来个秦玉威,她不禁也发出一声惊叫,“啊!舅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秦玉威自然认得她是姐姐秦玉娇身边的丫鬟,也顾不上别的,指着屏风后面就问,“方才那小娘子是谁?向家三娘子?”
那丫鬟没看清画画的小娘子换了人,但她深知夫人秦氏的娘家兄弟乃是个色中恶鬼,怕他见向家三娘子生的貌美,就不管不顾上前调戏。
到时候她这个丫鬟不得落下个看顾不周的罪名,被推出去当替死鬼平息向家的怒火才怪!
丫鬟慌乱地点点头,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赶紧将皇后娘娘和秦玉娇搬出来震慑对方,“是夫人吩咐了三娘子在这儿替皇后娘娘画图样的……”
谁知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纠缠,秦玉威见丫鬟点头确认了方才那个比他还壮实几分的小娘子就是向家三娘子,气得原地跳起,“贱人,竟敢戏耍小爷!”
说罢,秦玉威就像来时一样,径直冲了出去。他现在笃定是鹊儿那个贱人故意骗了自己,想也不想,便要回去找她算账!
待秦玉威走后,早就在屏风后面和寿儿交换好头上首饰的向晚这才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走了出来。
那丫鬟吓得脸色煞白,这几日夫人秦玉娇心情不好,院子里专司替她熬药的姐姐,前几日就因端过去的药略微烫了些,就被夫人发作一通,打了板子远远发卖了。
而今日自己奉命服侍向家三娘子,却让男客冲撞了,事情可比药温不适合严重的多,若是让夫人知道了……
一咬牙,丫鬟就噗通一声跪在向晚面前,痛哭流涕地恳求向晚主仆不要将方才的事说出去,否则她也定会被打了板子发卖的。
也?
向晚闻言目光微闪,这么说,秦玉娇近来处置了身边的丫鬟,这又是为了什么?
寿儿接收到自家娘子的眼神,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接下来就让人去查这事。
向晚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坏了接下来敬献瓷枕的事。因此听了丫鬟的话,她装做出于对名节的考虑,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被秦玉威冲撞的事,犹犹豫豫答应了丫鬟的请求。
丫鬟见状感激涕零,便又对着向晚磕了几个响头。
向晚见差不多了,示意寿儿将她扶起来,摘下头上的那支灵猴钗递到丫鬟面前,“你们世子夫人可有类似的玉钗?”
见丫鬟有些疑惑,向晚笑了笑,“你不必多心,不过是方才世子夫人借了这支玉钗去瞧,我想着若是夫人喜欢,就照着送她一支,若是重了样就不美了。”
原来如此,丫鬟接过玉佩细细看过,她摇了摇头,“婢子不曾见夫人戴过这样的玉钗。”
想了想,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寿儿上前塞了个银锞子到她手中,“日后我们家娘子少不得要在夫人面前走动,若知道些喜好忌讳也好讨了夫人欢心,还请姐姐行个方便。”
想要巴结秦玉娇的命妇贵女不知凡几,丫鬟不疑有他,加上方才她还承了向晚的人情,想了想,便也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们家夫人虽然属猴,却从来不戴与猴有关的佩饰,便是‘马上封侯’这样喜庆的寓意也不喜欢。”
丫鬟说着将钗子还给向晚,她也有些奇怪为何夫人会借了向家三娘子的钗子去瞧,反正总不会是真喜欢就是了。
若是这位向家三娘子打着用这钗子讨好夫人的主意,那就南辕北辙了。
向晚闻言长长的哦了一声,秦玉娇从前可没这个忌讳,看来问题确实出现在当年的那支玉簪上了。
知道了这件事,向晚不再说什么,她举了举手中的宣纸,“时候不早了,回去夫人面前复命吧。”
丫鬟忙不迭答应下来。
向晚走在回花厅的游廊上,心思飞快转动,原来雍王方才纸条上写着的“互换”二字,真的是让她跟寿儿互换身份。
想来是雍王得到了秦玉威欲对她不利的消息,这才想出这法子替她解围。
虽说促狭了些,但也让向晚不动声色避免了一场风波,说起来,这回真要承他一个人情了。
不知雍王现在在做什么,还得找个机会当面致谢一二才是。
被向晚惦记的雍王,此时正坐在长春侯的一间偏僻客房里,一杯接一杯喝着茶水。
寿儿吐槽到了点子上,雍王今日果然也是不请自来的。但长春侯府可不是谢家,自然不会因为他一个闲散王爷的到来而大动干戈。
雍王说是有事来找郑卓然,郑卓然不耐烦见他,便找了个借口,将他晾在这处偏僻的院子里。
不过雍王却丝毫不觉自己受了怠慢,他闲闲地倚靠在一只红木雕花八仙椅上,“侯府的茶水果然不错,再给本王来一杯!”
雍王说着,顺手将空杯子递给立在门口的郑家小厮。
小厮翻了个白眼,暗道这雍王果真是草包二愣子一个!就凭他这样的,还想见世子爷,好好等着吧!
只见他恭敬接过茶盏,转身做出下去续茶点样子。实际上,小厮决定将雍王仍在这里,找个地方躲懒去。
待小厮走远了,雍王呼啦一下站起身来,对身后的柳腰道:“长春侯的下人什么时候这么知礼了?害本王整整喝了五盏茶,灌了一肚子的水,他才终于肯甩脸子。”
柳腰无语看天,就没见过还有他们王爷这样,上赶着看人脸色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