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是兵器相撞的声音。
“哐!”是苏荷脱力,手中的长刀掉落地上。
在苏荷惊恐的眼神中,向晚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匕首狠狠没入自己的胸膛。
“当初苏苹姐弟害死向家三娘子,苏家上下一力包庇,毫无悔过之心,甚至处处对向家痛下杀手,你这条命,我收走了,就当做是对向家三娘子的偿还吧!”
向晚低沉而幽冷的声音在苏荷耳边响起,散发着来自地狱的召唤。
苏荷却听不懂向晚在说什么,他目光呆滞地看了眼插在心口的匕首,又目光呆滞的看了眼向晚,这个傻儿她究竟在说什么?
向家三娘子死了?她不就是向家三娘子吗?
忽然间火石电光,苏荷像是顿悟般想通了一切,他抬手指着向晚,张嘴想说什么,鲜血却从嘴里一口口涌出,苏荷喉咙嚯嚯两声,说不出任何话来,他恐惧地蹬着双腿,想要尽力远离向晚。
她,她不是人!她是索命的恶鬼!
苏荷不甘心,他还没有报仇雪恨,他还没有位极人臣,他还没有重振苏家门庭,他不能救这么死了!
苏荷用力扭头,朝着郭二的方向伸出手,无论是谁,救他!
只可惜,所有人都围着郭二,没有人主意到他,苏荷的一切不甘,都随着向晚用力将匕首拔出的动作化作痴心妄想。
鲜血喷射,苏荷脖子一歪,含恨而终。
与此同时,向晚也跌坐在地上。她方才其实受了不轻的伤,击杀苏荷,不仅用尽了全部力气,也让胸前的伤口二次崩开,向晚感到经脉越发凝滞,用不了多久,她那动弹不得的毛病或许就要发作。
被迫退到一旁的帮闲像只鬣狗般虎视眈眈,只等着向晚彻底倒下,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坐收渔翁之利。
而怎么也制不住郭二的护卫已经逐渐烦躁,他抬手劈晕了郭二,下一刻便是逼问向晚拿出解药。
看着二人不断逼近,向晚用力握住了手中的匕首。再坚持一会儿,很快,郑卓然就会顺着她放好的诱饵赶来此处……
这是向晚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想法。
一袭黑衣劲装如旋风般踏碎了土地庙的门槛,没有任何阻碍能使他停顿,马蹄高高扬起,狠狠踏在正伸手抓向向晚的帮闲背上。
咔嚓,脊柱断裂,帮闲抽搐着倒地,雍王弯腰捞起向晚,映入眼帘的是插在她胸前的匕首和因为染满鲜血而不辨容貌的面庞。
只见向晚双目紧闭,眉峰因为痛苦而轻轻蹙起,紧抿的嘴角却诉说着手中人的坚韧,向晚,仿佛一个失去了生气的精美娃娃,苍白而易碎。
雍王只觉心口猛地一缩,一股毁天灭地的怒意在身体里聚集,他抿了抿唇,对身后一队同样打扮的黑衣人扔下了轻飘飘的一句,“都杀了吧。”
“主子,郭二……”柳腰低声提醒。
雍王暗中乌云涌动,若是杀了郭二,这件事就遮掩不住了,以郭家的蛮横,必定会让向晚偿命,而如今,自己还不能与郭家正面相抗。
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雍王痛恨那所谓的韬光养晦,他蛰伏的已经足够久,从今天开始,他会将企图伤害向晚的人一个一个拔除干净!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雍王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他侧头看向一片阴影,“将郭二带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让他好自为之!”
向晚情势危急,必须先为她处理伤口,说罢,雍王不再停留,勒转马头往外而去。
柳腰恭敬垂头,待雍王走后,他脸上换上嗜血的杀意,领头上前清理惊恐万状的小厮等人。很快,柳腰等人留下了一地的尸体,扬长而去。
片刻后,躲在不远处阴影里的暗卫偷偷潜入破庙。
他是郭家大爷放在郭二身边的,他知道,方才那带着面具的蒙面人刻意用内力说话,而这话,是讲给他听的,确切的说,是讲给大爷听的。
他不知道这群武力超群的神秘人究竟什么来历,却知道,自己和二爷今日是侥幸才捡回一条性命。这一切,或许只有大爷才能给他答案。
暗卫像拎死猪似的拎起郭二,脚尖急点,像出现时一般悄无声息,很快他再次隐匿了身影,往回城的方向消失不见。
一刻钟后。
“回世子爷,除了这文士的尸体和这几个帮闲,其余人都是一刀毙命,瞧着像是战场上的手段,利落的很。”一名皇城司的小旗在快速查看了所有尸身的伤口后,回禀道。
郑卓然神色阴沉地骑在马上,半个时辰前,周三彪的家眷慌慌张张前来衙门寻人,随后,周三彪便故作镇定地得点了几个心腹,匆匆出了衙门。
这里面若说没有鬼,郑卓然压根儿不信!
果不其然,他让人悄悄缀在周三彪身后,得知了郭二那厮为了泄私愤,竟绑架了向氏姐妹的事。
惊愕之余,郑卓然敏锐地发现这是一个机会,无论是出于打压郭家的考量,还是即将迎娶向晚的打算,他都不得不亲自出面,走上这一趟。
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十几具尚带温温的尸体,郭二、向晚却不知所踪!
“你可瞧清楚了,这真是军中的手段?”郑卓然沉声询问。
难道动手的,真是向家的那群老亲卫不成?可若是如此,郭二又被他们带去了哪里?
小旗闻言点点头,他在皇城司做了这么些年,旁的不说,这看伤的事,无论如何他是不会看错的。
只不过,小旗有些迟疑,“苏荷身上有两处刀伤,都致命。而这些帮闲就更奇怪了,除了这个被马踏死的,这四个,仿佛受过箭伤。”
只是不知为何,在原来的伤口上,又新添了刀伤,分明可以一刀毙命的,却如此画蛇添足,难道,凶手是在隐藏什么?小旗摇了摇头。
“箭伤!”郑卓然蓦然回首,如鹰隼般盯住小旗。
当年,青松在青州诡异地失足掉下望火楼,虽说事后没找到半分有用的证据,但望火楼上,却留下了两个圆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