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园的身份张家人就张家老两口,张兆柽跟张兆枳张兆芩知道,张兆柽再三的交代自己的两个弟弟,千万不要在家里人面前露了口风,这可是关系到一家人生死的事情,真要让人家知道自己家里藏了一位皇子,张家这点家底在那些要对付张家的人的面前,都不够看的,当初张家远走南方避祸,就是因为张家老太爷拒绝给一位老郡王看诊,这才给家里惹下来塌天的大祸。
张家老两口看着这哭的抽抽噎噎的孩子,心里很不是滋味的,这个孩子,看着年纪不大,却受了很多人一辈子都受不到的苦。
张兆慈赶紧过去,帮着母子两个擦眼泪,说:“咱们以后就要在一起生活了,这是大好事,来,擦擦眼泪,咱们今天得高高兴兴的才是,以后呀,有你们娘儿们在一处说话玩耍的时候呢。”
柏氏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的说:“姐姐勿怪,我只是好久没有见过孩子们,心里想的紧了,我这会心里高兴,真高兴。”
张兆慈看着这个弟妹,觉得也是个挺好相处的人,说:“高兴就对了,来,这个呀,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呢,你拿着玩去。”
张兆慈从自己的手腕上撸下来一个碧莹莹的镯子,给柏氏戴在了手上,那镯子的成色极好,柏氏要推辞,张兆慈笑着说:“你且戴着就好,我给几位嫂嫂也都备了礼物的。”
张兆慈给几位嫂子准备的也都是首饰,有的是玉钗,有的是禁步,都是成色极好的玉石雕刻出来的。
张家老太太说:“时候不早了,赶紧吃饭,吃了饭兆慈回家去,跟老夫人说我跟你爹明儿一早就去你们家看望她老人家。”
这顿团圆饭摆在了前厅,厅里早早的就把四周的门窗用厚厚的毡布挂了起来,只留了必要的通风的窗户,厅里四周摆上好几个炭盆,厅堂虽然大,但是还是暖烘烘的。
摆了三大桌子,热热闹闹的吃了饭之后,天色已晚,张兆慈带着孩子们就回了许家。
到家之后,先去老夫人处跟老夫人说了这两天的事情,除了自己父母的归来,重点就是在驿站遇到的冯家老夫人。
让许棣许栀许柏都先回去歇着,张兆慈跟路嬷嬷就在老夫人的宴息处跟老夫人说起冯家老夫人的事情。
冯首辅现在是梁承帝的左膀右臂,难得的为官清正,是很多为官之人的楷模。
老夫人听了,说:“是她呀,这一说,我都几十年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
路嬷嬷说:“我也没有见到人,都是陈嬷嬷出面,陈嬷嬷就是当年先太后宫里伺候的,后来被先太后送到冯老夫人身边,比我得大几岁吧。”
老夫人叹了口气,说:“这人呀,真不经算计这时间,这一说,我们当年那些同时的人,现在还活着的没几个了,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请了冯家的老夫人来家里坐坐。”
张兆慈说:“哎,我还真是想要认识一下这位老夫人呢,逆境里面硬是给自己趟出来一条路,还把还孩子教育的这么好,挺不容易。”
老夫人说:“是很不容易,当年的事情,其实说起来,都是因为婚事引起来的,先太后准备要给做媒,我还记得,准备要说的人是先帝二皇叔家的独子,也是个极喜爱诗词的人。”
路嬷嬷说:“这些事情也就是您还记得,当年我们这一些人听说过这些事情的也没有几个了。”
老夫人说:“安平侯是个糊涂人,江四姑娘的母亲呢,更是个糊涂的,生下孩子不知道自己护着,当时安平侯府上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先太后因为这个生了很长时间的气。”
江四姑娘说的就是冯老夫人,她在家里行四,上面一个庶姐一个嫡姐,庶姐是府里那个最受安平侯爷喜爱的妾室所出,嫡姐则是安平侯爷正室所出,正室生这个女儿的时候难产而亡,嫡姐在府里的日子过的也不是很好。
路嬷嬷说:“我听说到最后嫁给郡王的是冯老夫人的庶妹。”
老夫人说:“是啊,那个时候我刚从南边回来,在家里待嫁,听说安平侯府的四姑娘出了事,后来,又听说郡王要娶安平侯府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这件事情闹得很大,这位郡王,长得好,人品好,最重要的是,性格好,满京城的名门闺秀,谁不想着要嫁给他,结果最后竟然要娶一个庶女。”
张兆慈奇怪的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老夫人说:“外面很多人不清楚,可是太后怎么能够咽下这一口气呢,就找人好好的打听,结果还真给打听出一些事情来,说这庶女是安平侯最喜欢的那个妾室的女儿,安平侯想要继续 跟郡王缔结婚约,当时府里适龄的姑娘就这个庶女,安平侯就找到郡王,说让这庶女带着江四姑娘的嫁妆,自己再给加上两层,让自己的庶女嫁给郡王。”
张兆慈惊讶的说:“这么简单?郡王就答应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说:“是啊,就这么简单,郡王当时给安平侯有过约定,自己可以娶他的庶女,但是庶女带过来的江四姑娘的嫁妆都得自己拿着,庶女能够支配的只能是安平侯给加上的另外两层嫁妆,庶女嫁到郡王府之后,怎么样都是自己说了算的,安平侯府答应了,安平侯当时觉得,只要是嫁进来,有了这门婚事,后面的日子慢慢的谋划就是。”
张兆慈听到这里,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想法,问道:“祖母,这郡王这是要用自己的婚事给江四姑娘报仇呢。”
老夫人说:“是啊,当时谁都没有想明白,等到江家这个庶女嫁过去,郡王给了这个庶女正室的风光,从来没有进过这个庶女的院子,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只知道郡王成亲多年,正室一无所出,只有自己的一个通房给生了一个儿子,继承了郡王府的家业,就是郡王死了之后,留下遗言,不让自己的正室跟自己埋在一个墓里。”
张兆慈说:“这个郡王,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老夫人说:“江四姑娘失踪之后,一直派人寻访的除了太后,就是郡王了,郡王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光是派人寻访江家苏姑娘,还把江家四姑娘的嫁妆给好好的保存起来,郡王去世的时候,派人好好的守着自己收起来的江姑娘的嫁妆,言明等到江家四姑娘归来的那一日,这些嫁妆要全数交还给江家四姑娘。”
张兆慈叹了口气,说:“估计这郡王是觉得江家四姑娘有次劫难是因为跟自己谈婚论嫁引起来的吧。”
老夫人说:“都是风光霁月的人物,要能够在一起,也是一段佳话,谁能想到如此横生枝节,引出来这样一段悲欢往事呢。”
路嬷嬷说:“冯家老夫人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太后的宫里伺候了,冯老夫人进宫那天我正好当值,太后的掌事宫女让我们都从殿里出来,我就站在宫门口,听到从里面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张兆慈说:“任谁有这样的经历,找到一个自己信任的人,总会这样痛哭一场发泄一下,从十几岁的年纪,一直到人到中年,这中间的经历,要是一般的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呢。”
老夫人说:“是呀,这一晃就是几十年的时间,再回来已经是物是人非,想一想心里能不难过吗?当时郡王已经去世了,留下的人把当年江家四姑娘的嫁妆被偷偷的送到冯家,冯家也是靠着这些嫁妆,再加上当时已经继承了安平侯的江家大公子的照应,才慢慢的起来的。”
张兆慈说:“人的心长得是偏的,有些偏心能够理解,可像老安平侯爷这样偏心的人,还真的是不多见呢。”
老夫人说:“只能说那是个糊涂人,好好的一家人,硬是因为他的偏心,到最后没几个得了善终的,老安平侯爷去世之后,那个受宠妾室所出的几个孩子,被强硬的分了出去,听说那个妾室去世的时候,仅仅只是一领草席裹身,都没有让葬进江家的祖坟。”
路嬷嬷说:“家风清正一个家族才能够好好的传承下去,咱们这京城,这么多的勋贵人家,有多少就是因为家风不正,渐渐的没落了。”
老夫人说:“当年咱们府里也是乌烟瘴气,老侯爷宠信妾室,我婆婆是个性格温顺的人,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嫁过来之后直接就把掌家的权力给了我,我看再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就让老侯爷去后院荣养,把府里的庶子分出去,庶女给一副嫁妆嫁出去,然后跟相公重新制定了家规,家里爷们,不得随意纳妾,就是通房都不允许,当时很多人家等着看我的笑话呢,还笑话我把在军营的手段拿出来用在治家上,这样是行不通的。”
张兆慈说:“幸亏您老人家的手段,咱们府里才有这样的好风气,要不然呀,这侯府也得跟安平侯府一样,因为羡慕嫡姐的婚事,弄出来伤人的手段,这都是祸家的根源。”
老夫人说:“是呀,原本都是一些挺简单的事情,偏偏要去弄的太复杂,两口子带着几个孩子过日子就挺好,非得再弄几个回来膈应人,男人养家不容易,女人操持一家子的吃喝拉撒就容易了?侯爷兄弟两个从小我就耳提面命,就是荛儿兄弟几个,我也是从小教导,要尊重自己的娘子,要把娘子的操劳看在心里,祖母也是个女人,知道女人的难处。”
张兆慈觉得家里有个这样的长辈很好,有些人家的女性长辈,总是想着自己的孩子不容易,却不会想一想,儿媳妇孙媳妇也是不容易的,有些甚至通过给自己的儿子或者是孙子送通房妾室这样的手段来拿捏人,却不知,这样的做法,却是祸起的根源。
张兆慈跟路嬷嬷在老夫人的房里一直说道一更天,外面的雪已经下的很厚了,张兆慈搀着路嬷嬷,前面白蔻打着灯笼,踩着雪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