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棣对于张玉园的印象,就是一个 性格有些孱弱的小男孩子,他自小经历坎坷,但是身上却背负很多人的身家性命,对于这样一个小孩子来说,其实有些残忍。
但是他却又是很多人的希望,这其中就包括梁承帝,要不然梁承帝不会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把人送到许家来,许棣对于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要好好的琢磨,他把整个事情串起来之后,自觉能够摸得到整个事情的脉络,但是,这些人把希望都寄托在张玉园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张玉园是不是能够明白他以后要面对是什么,他是不是应该知道自己为来要做的是什么呢?
月挂中天,霜华遍地,虽已开春,晚上依旧是寒气逼人。
许棣给张玉园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小声的说:“玉园,让你读书,是为了让你明理,让你习武,则是为了让你强健体魄,无论是做任何的事情,没有一个清醒的头脑,没有一个强壮的身体,都是不行的。”
张玉园说:“表哥,可是别的哥哥弟弟都有自己的目标,都知道自己为来想要做什么,就连柏弟,都想要参加科举,可是我呢?我觉得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自己的未来是个什么样子。”
许棣现在期盼着梁承帝能够把吴慕岳给请来给张玉园做师傅,孩子就算是再聪明,没有名师指点,找到自己为之奋斗的前路,总是会很迷茫的。
许棣说:“你的未来,一定会开创一番耀眼的事业的,既然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那就做好眼前的事情,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了,总会想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张玉园点了点头,说:“表哥,我记住你说的话了。”
许棣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家里人给你做的种种安排,都是为了以后你能够承担起自己肩上的担子,遇到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去找别人问一问,要不然就去跟哥哥弟弟们好好的商量辩论一番。”
不知道想到什么张玉园一下子笑了起来,看到许棣看自己,张玉园笑着说:“表哥,我想起柏弟,他最喜欢跟老师请教问题,而且只要是不满意老师给出的答案,就一点一点的跟老师辩解,有些时候会把老师气的说不出话来。”
许棣摇了摇头,说:“他这是仗着自己那点小聪明显摆呢,且等着吧,他要在不收敛啊,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翌日,许棣早早的起来,结果起来就看到冯家已经收拾停当,准备要上路了,冯仲义看到许棣,赶紧过来。
许棣给冯仲义施了一礼,冯仲义说:“许小友,家中事情急切,原本想要跟小友再叨扰几句的,等下次吧,咱们后会有期。”
许棣说:“冯大人,后会有期。”
送走了冯家人之后,许棣赶紧招呼自己家人开始准备上路,路程已经走了一半了,再有十多天就能到甘州,许棣心里有些着急,他现在很急切的想要跟许荛见面,把自己通过冯家人的事情发现的一些问题说一说,一人计短,旁边有个人能跟自己讨论一下,总能再有新的发现的。
许棣看着大家整理好自己的行礼,一直等到全队人马都到齐了,骑马站在队伍最后的许棣对着前面的人挥了挥手,队伍这才慢慢的走了起来。
从这边再往甘州走,路途就好走很多,再往前走的路,跟京城往甘州的路重合,毕竟甘州是边防重镇,平日里不仅仅是经常有信使在甘州跟京城之间来回跑,就是为了那些运送辎重的车辆,也得把这条路修好了。
许柏坐在马车上,看着骑着马跟在马车边的张玉涵,眼热的说:“涵表哥,我骑一下你的马好不好?”
张玉涵是三舅家的孩子,已经十三四岁的年纪了,长得跟张家三舅很像,性格是张家几个堂兄弟里面最温和的。
张玉涵说:“表哥不让你骑马。”
许柏说:“我哥哥那是不知道我骑马骑得很好啊,涵表哥,你就让我骑一下吧。”
张玉涵摇了摇头,说:“还是别了,表哥可是有言在先,我们必须得听指挥才行,既然是有言在先,怎好违背呢?表弟,你还是好好的坐马车吧。”
许柏前些日子 跟着大家出去骑马玩,摔了一下,虽然自己觉得没怎么样,但是许茹请了善骨科的大夫来家中看过,说许柏有些骨裂,许棣就让许柏好好的养着,这都两个多月了,许棣还是不允许许柏骑马。
许柏撅着嘴巴,说:“我都好了,我哥哥就是大惊小怪的。”
许棣正好过来,听到许柏的话,冷笑一声,说:“既如此,日后你腿有什么后遗症,不要怨我就是了。”
听到许棣的话,许柏赶紧说:“哥哥,哥哥,我好好养着,好好养着。”
给许棣做了好几年的弟弟了,许柏可是很清楚自己这个哥哥的本事,那就是一个黑芝麻馅的汤圆,外面看着又光滑又好看又惹人稀罕,其实里面就是一包黑色的黑芝麻,心里那个黑啊。
正好是午饭时候,许棣看看周围的环境,想了想,对跟着一起的管事说:“赵管事,前面有一条小溪,虽然是春旱时候,那条溪水却是山上山泉流下来的,这会应该有水,咱们去那边扎营休整,埋锅做饭,吃过饭之后再继续,晚饭之前能赶到下一个小镇,可以在那边宿营。”
赵管事是从侯府跟着一起去泰安的,从来没有去过甘州,以前是照管侯府庄子的管事,为人精明,这次许棣带着家里的弟弟们去泰安,侯爷专门给他选了赵管事跟着,以防有事情身边没有趁手的人手。
赵管事笑着说:“大公子,这一路上多亏了您的指点,咱们才能一路顺利啊。”
许棣笑着说:“赵管事,这一条路我走了好几遍了,哪里有城哪里有镇,这一路上的大大小小的山上,何处有水源,哪里可扎营,我心里都是清楚的。”
赵管事赶紧招呼人去前面找地方,许棣看了看周围,再看了看天上明亮的太阳,好在最近几天天气晴朗,没有耽搁了路程,如果有雨,路上泥泞不堪,少不得要耽搁行程。
吃过午饭,许茹带着李悦溪还有几个丫鬟婆子,沿着小溪流往上走了走,竟然采回来一些野菜。
许茹对许棣说:“没想到这个时候已经有了这么多的野菜,采回来咱们做饭的时候添到粥里面也好。”
许棣看了看,都是一些苦菜,婆婆丁之类的,许棣笑着说:“姑母,您还认识这些野菜啊?”
许茹笑着说:“我哪里识得,都是我带着的婆子采的,我还是小时候去过家里庄子上见过农人种庄稼的,后来嫁过来,因为不是家中宗妇,自来不用照管家中产业,哪里识得什么野菜能吃,什么野菜吃不得。”
许棣说:“这一种是苦菜,这一种是婆婆丁,都可以入药做药材的。”
许茹笑着说:“我记得当初三嫂在你们的院子里种了很多的药材,那个时候大姐还笑话三嫂,说三嫂把侯府当作农庄了,有些药材采了来简单的炮制一下就能泡水喝或者是炖汤喝。”
许棣说:“我娘就是喜欢摆弄那些东西。”
许茹说:“三嫂还不耐烦管家事,刚嫁到咱们侯府的时候,多是跟在大嫂身后,后来自己在院子里弄了个小厨房,成日里钻在厨房里面做各种药膳,做好了就让我们过去吃,这一想,都好些年了,那个时候都还没有你呢。”
许棣笑着点了点头,正好赵管事过来找许棣,许棣跟许茹告罪一声就过去。
赵管事说:“大公子,时候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启程了?”
许棣看了看时间,招呼大家启程,一直到傍晚时分,这才到了下一个镇上的客栈。
前面已经派人过来打点好了,到了之后已经烧好了热水,做好了热饭,众人洗漱之后吃过饭,就开始休息。
许棣脑子思索着前面的路,计算着什么时候能够到甘州,许栀的婚期在二月十二,路上就要走将近二十天,这已经是走了十来天了,后面还有十来天的路程,此去甘州的路况,已经好了许多,许棣想要提高行走的速度,早日到甘州。
吃过饭之后,许棣来了许茹的房间里,对许茹说:“姑姑,从明日开始,我想要早上早些时候走,中午简单的吃过午饭之后,抓紧时间赶路,早日到甘州。”
许茹说:“这个没问题,左右我们都是坐车的,又不用自己走路,每日的行程你来安排就是,我都听你的。”
许棣说:“就是辛苦姑姑了。”
许茹笑着说:“这个不算什么的,倒是你,一路上操心甚多,你才是辛苦了。”
许棣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李悦溪已经把床上的被褥整理好了,用的都是自己带着的被褥枕头,许棣这个人,什么苦都能吃了,但是有条件,却又非常的讲究。
李悦溪看许棣回来了,说:“你先歇一歇,我去 给你端洗脚水。”
许棣把鞋袜脱下来,换上自己做的棉拖鞋,说:“你让丫鬟去厨下拿热水就是。”
李悦溪说:“行,我看屏风后面有澡盆,你要不要洗澡解解乏?”
许棣说:“还是等到了甘州再说吧,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万一洗澡冻着,引起风寒就麻烦了。你也跟咱们家的下人们说说,路上辛苦,等到了甘州,咱们好好的洗一洗,歇一歇。”
李悦溪说:“你且先坐着,我去跟他们说一下。”
现在缺医少药的,万一因为洗澡引起风寒,又要耽搁时间求医问药的,麻烦,身上脏点就脏点,好在现在天气冷,身上脏了也没有什么大的味道。
简单的洗了手脸,又用热水跑了泡脚,许棣就躺在床上。
李悦溪收拾停当之后,已经是一更天了,躺在床上,轻轻的叹了口气,说:“相公,咱们就要到甘州了。”
许棣说:“是啊,再过几天就要到甘州了,到了甘州我陪你去河西看望岳父岳母。”
李悦溪轻轻朝许棣挪了挪,把头靠在许棣的肩膀上,说:“谢谢相公,我还真的是想他们了。”
许棣说:“也是没有办法啊,离得太远了,路上要走这么长时间。”
李悦溪说:“娘亲说等以后爹致仕了,就好了,到时候他们回江南老家,咱们想要回去看他们,可以坐船,坐船快,从京城到家里,四五天的时间就可以了。”
许棣现在无比的想念现代社会的交通设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哪一样坐起来不是风驰电掣啊,想想自己曾经享受过的高速的交通环境,再看看现在这出门就是马车的时代,许棣只觉得社会要发展成为那样发达的时代,还需要很多代人不屑的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