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兆慈在后院置办了一个教室,平日里家里十个白就在这里跟着上课,每日吃了晚饭,白微三个人就会在这间教室里面上个晚自习,整理一下白天学习的笔记。
晚上张兆慈也会在教室里面看点书,三个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跟张兆慈请教,就跟上学时候跟晚自习的老师一样。
趁着白芷还没有过来,白微看张兆慈已经在教室前面的一张桌子上坐着看书了,就过去,小声点说:“夫人,白芷妹妹这两天有些不一样。”
张兆慈听了,奇怪的问:“怎么个不一样法呢?
白薇皱了皱眉头,说:“奴婢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白芷妹妹有些想法跟原来不一样了,原来白芷妹妹跟奴婢一样,都想着好好的跟着夫人学本事,做个像夫人一样的人,下午白芷妹妹竟然说学了这些东西没有用,早晚的就得嫁人。”
张兆慈心里有些无语,都是十来岁的孩子,怎么这会就想着怎么要嫁人呢?这要在现代,十多岁的孩子知道什么?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张兆慈点了点头,说:“等我回去 好好的查一查,看看最近几天白芷都跟谁接触过。”
晚上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张兆慈对许荛说了这事,府里这些人,有些是从当地雇佣的,虽然都查过底细,难保不会被人重金收买。
安全起见,许荛仔细的检查过之后,还真的查出来一些事情。
府里除了内院里面伺候的这些人,还雇了几个上夜的婆子,几个修理花木的匠人,有个婆子,跟白芷是远房的亲戚,见到白芷之后两个人就认出了对方,白芷每个月有一吊钱的月钱,每个月都会拿出一半托这位远房的亲戚给送到家里去。
就是这个婆子跟白芷说的,让白芷好好的攒钱,说等到白芷再大一些,就自己把自己赎回去,再找户人家嫁了,或者是嫁到殷实人家人家当个正头娘子,或者是嫁到官宦人家当个 妾室,都是去享福的。
白芷是被家里给卖的,白芷不是家里的老大,也不是家里的老小,中不溜的很不受爹娘的喜爱,前两年发大水,地里的粮食没有收上来,为了给家里换口粮食吃,白芷的爹娘就把白芷卖给了。
白芷自然是不愿意被卖的,但是这是爹娘的意思,家里大姐二姐都出嫁了,白芷是老三,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很小的妹妹,弟弟不能卖,妹妹卖不了几个钱,妹妹小,吃不了多少粮食,只能是把白芷卖了。
白芷这样被卖了,心里对爹娘不是没有怨气,但是一家子就那样守在一起,早晚得饿死,卖了自己,能给家里换点吃食,自己也能再挣个别的出路,不能不说也算是一条出路。
白芷没有想到自己还能遇上这个远房的亲戚,白芷没有想到,就是开口问了一下自己家里的事情,就被家里逼着往家里 拿钱。
白芷这个孩子,从小因为就是父母忽略的那个,对父母的目光很是渴望,虽然许荛来了之后,发布了很多有益民生的事情,但是那场水灾让很多人失去了巴结了半辈子的家业,就只剩下几亩地,白芷的父母有了这个已经卖出去的闺女消息,知道闺女是在知府家里当差,而且每个月还能有一吊钱的月钱,就拜托亲戚给白芷带信,让白芷每个月把一半的月钱给家里。
白芷每个月把自己的钱给了家里,原想着能得到家里人的喜爱,谁知道家里竟然想要让自己把自己赎回去。
白芷跟着几个白在一起,跟着学了不少的心眼,自然是知道这是家里要让自己把自己赎回去,然后再把自己给卖一次。
白芷觉得自己以后不能摆脱家里的控制,想着学这些东西也就没有什么用了,十来岁的小孩子,就是再早熟,能够早熟到哪里去呢?
张兆慈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惊讶的不得了,说:“咱们这十个白可都是死契啊,以后怎么样都得咱们说了算,白芷这爹娘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许荛说:“是管的有些多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把那个婆子撵出去,至于白芷,你问问她的意思,她要愿意走,咱们给她卖身契,让她回家里,她要想要在咱们家好好待着,就不要胡思乱想的,以后也不要跟家里联系,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谁知道京城的水会不会淹到咱们这边啊,再说咱们家里可还有个皇子藏身呢。”
张兆慈说:“那我问问她,她要不愿意回家,就把她送到庄子上去,不拘是河西待还是京城的,总能给她找个容身之地的,真要就这样把人给她爹娘送回去,能卖第一次就能够卖第二次。”
许荛说:“特殊时期,有些危机能想到就要注意一些,不要等到最后成了别人挟制咱们的手段。”
张兆慈点了点头,第二天就找了个理由把那个婆子给撵了,然后跟白芷好好的谈了谈,白芷看到张兆慈摆在自己面前的几个选择,哭了半天,最后选择去庄子上。
把白芷送走了之后,白微跟白蜜沉默了好几天,张兆慈也没有说什么,都是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那就得为自己的以后负责,就连张兆慈也不能对白芷的选择多说什么的。
家里的气氛沉重了几天,就又热闹起来,张家人来了。
张兆枳跟张兆芩带着张家的几个小辈一起过来的,张兆枳是张家的三爷,而张兆芩则是张家的四爷,是张家这一辈里面最小的一个,比张兆慈还要小。
张家带着过来的这几个孩子,年纪都比较小都是在南方出生的,有跟着去过河西的, 有的则是第一次来,这个季节的南方,气候炎热,但是在甘州就不一样了,天高云淡,就算是到了最热的时候,也不觉得多么的炎热。
许棣带着,一帮子人去草原骑马,在后院里吃烧烤,一开始萧垣还有些放不开,到最后玩的有些乐不思蜀了,竟然没有时间完成许荛给他布置的作业。
许荛作为张家几个孩子的姑父,因为性格温厚,张家的几个孩子不害怕他,甚至还能跟他开玩笑。
萧垣在许荛的书房忙着写作业呢,几个孩子就过来找他,萧垣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还没有写完的大字,张家最小的孩子,叫做张玉康,是张兆芩的小儿子,七八岁的年纪,正好是找猫逗狗猫嫌狗憎的时候,看到萧垣的样子,直接就从萧垣的手里夺过毛笔,一下子扔到砚台上,说:“你在害怕什么啊,我姑父那么好的人,还能打你不成?你听我的,先跟我们去玩,等回来了再写也不迟啊,我们在这边待的时间不长,咱们能够在一起玩的时间不多呢。”
萧垣看了看一片空白的描红纸,说:“可是,姑父说我每天都要完成四张大字才能去玩的啊。:”
张玉康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非得这个时候写吗?等咱们玩回来你再写也行啊,快走快走,表哥要带着咱们去城外山上玩,中午咱们就在山上吃烤肉。”
萧垣就这样被张玉康拉着走了,结果这一玩就到了天黑了才进城。
萧垣累的趴在侍卫的背上睡着了,等到回家醒来,已经是一更天了,萧垣想起还在书房的作业,赶紧爬起来,哭着去写作业。
许荛自然是知道萧垣白天做什么了,就在书房陪着,一直到萧垣把大字写好了,陪着把需要背诵的背过了,这才领着一起回了后院。
张兆慈看许荛这么晚才回来,问他怎么回事,许荛就把萧垣写作业的事情说了,张兆慈说:“这个孩子,倒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许荛说:“性情是好,学东西也快,就是心太软了,这样的人,想要做一国之君,有些困难。”
张兆慈说:“孩子还小,有些东西不能教的太早,教的早了,容易移了性情。”
许荛说:“总的来说,是个好孩子,现在在咱们家,我还能教一教,等到再大一些,我就教不了了,还得给请名师才行。”
张兆慈想了想,说:“也对啊,你都是给基层干部上课。”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笑完了,许荛叹了口气,说:“这来到这里都好几年了,有时候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咱们俩都土埋半截的人了,竟然还赶了一回时髦,上辈子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不过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里都挺好。”
张兆慈说:“是啊,只要咱们一家子在一起,不管是在哪里都是好的,咱们来这里还有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还早早的找了儿媳妇,我觉得就很满足了。”
许荛说:“这倒是让人高兴的事情,特别是许棣的媳妇儿,咱们许棣原来也是一大好青年啊,这个人问题怎么就迟迟没有解决呢,我都害怕他给我带回家一男的,说那是自己喜欢的人。”
张兆慈听了哈哈大笑,说:“我倒是不怎么着急,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咱们不能替自己的孩子作主,只能是尊敬自己孩子的选择,不过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儿子还是原来的儿子,聪明能干,再过两年就能成亲,到时候咱们家就添丁进口的,上辈子盼着没有实现的事情这辈子实现了,想一想心里也是挺舒坦的。”
许荛说:“我跟你说件事情啊,原本带着孩子们出去看看是个好事,就是萧垣目标太大了,我觉得为了安全,还是不要去了,看看你那几个侄子侄女的,谁愿意留下来跟我读书,就跟着我一起读书,现在京城波云诡谲,一动不如一静。”
张兆慈点头应是,说:“那我明天就跟许棣说一下,是许棣想要去南边看看的。”
许荛说:“许棣我也不打算让他走的,现在咱们甘州是很多人眼中的焦点,一静一动都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咱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许棣知道许荛的意思,想了想也是如此,跟萧垣说的时候,萧垣还是有些遗憾的。
许棣说:“现在形势还是有些紧张,就西南那些人,在咱们这边吃了一个大亏,心里总是会憋了一口气的,不要让他们抓到把柄是最好的。”
许荛说:“你要不愿意在甘州待着,那就去河西,卫朗上次来的时候,说让你去跟他一起训练兵士,北狄那边倒是没有什么隐患了,大金那边说是有些蠢蠢欲动,做好防范总是好的。”
许棣说:“要不然我带着萧垣去吧,让他也见识一下咱们大梁兵士的面貌,毕竟,以后这都是他的,先让他见识一下守边的将士的不易也是好的。”
许荛说:“那行,你带着去吧,小孩子多活动活动对身体还好呢,不过不要累着了,那孩子身体底子不是很好,你妈给他一直精心调理,先天不足,前几年也没有好好的调养,营养还不良,不经心照顾恐怕有损寿数的。”
许棣说:“我知道了,到时候带着两个伺候的,帮着给他熬汤药,我过去待的时间不多,庄子上的稻米快要收割了,我还得再去干活呢。”
许荛说:“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你跟府里几位夫人的买卖做的怎么样啊?”
许棣说:“有我出马您还用得着担心吗?就那粉坊,去年一冬天出产的粉条,就挣了好几万两银子,我那几个伯娘婶娘过年的时候专门给i我准备了一份礼物,只要她们还跟我绑在同一条利益线上,以后就不用担心她们会在咱们背后捅刀子。”
许荛说:“你做事情我自然是放心的,你要记住,咱们在府里怎么样都行,但是不要让外面的人知道太多的事情了,咱们府里,就是咱们的后盾,有府里的支持,咱们才能在这甘州甩开膀子使劲干,这府里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咱们这一家子,以后的路会越走越窄。”
许棣点了点头,说:“爹,您放心,这些道理我都懂,上次回去,我跟祖父都说过这些事情,祖父比咱们还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他一定会约束好府里的人,不给咱们这边添乱的。”
许荛点了点头,家里很多事情虽然是许棣出面去做的,但是到了大事情上,许荛还是家里作主点头拍板的那一个人,一家之主可不是白当的。
父子两个说了半天的话,一直到张家的几个孩子带着萧垣从后院欢呼着跑到前院,谈话这才中断。
许荛叹了口气,说:“我这都清闲了几十年了,冷不丁的家里添了这么多闹腾的孩子,还真有些不习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