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也好,伤感也罢,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路嬷嬷休息了一晚上之后,又恢复了神采奕奕。
许栀取道京城去越州,要带着的行李就需要细细的打点,张兆慈忙着给她做各种的丸药,越州地处南方,冬天湿冷,夏天炎热,湿冷要用暖身子的方子,而炎热则是要备下一些预防中暑的药材。
许栀跟着路嬷嬷忙前忙后的准备行李,多带一些适合南边四季的衣物,还有那些首饰之类的,路嬷嬷跟许栀商量着带哪些合适,毕竟,许栀去了越州之后,就要跟着三舅舅张兆枳学着做买卖,有些时候为了方便还得穿男装的。
许家众人忙活,王嬷嬷也在忙活,作为家中的姑娘,郑源源自然是有些家底的,但是这些东西是不是要带着去越州,还是得好好的琢磨琢磨。
京城的宅子,在王嬷嬷看来,隐秘性也不是很好,毕竟,跟平西侯府是挨着的,而且两房之间仅仅用一道月亮门隔开了,原来那个封存了很多年的库房开了之后,听京中守宅之人给河西传过来的信上说,大房那边经常有人过去巡视,打着的就是预防宵小之辈趁着家中无人之际过来行盗窃之事。
王嬷嬷看着那些装满了首饰的匣子,说:“姑娘,这些东西带着一路去南方有些不合适的。”
郑源源说:“嬷嬷,这些东西放到京城的宅子里就合适了吗?我倒不是在意这些东西,我就是不想这些东西便宜了大房那起子人。”
郑源源的亲娘大陈氏当年带着嫁到平西侯府的嫁妆,大件的都在府里的库房封存起来,但是还有些首饰之类的被小陈氏给摸了去,郑源源听自己的哥哥说,小陈氏经常带着出门见人的那几样比较名贵的首饰,就是自己的娘亲大陈氏留下来的。
王嬷嬷说:“姑娘呀,家中还有老夫人在呢,而且既然府里派人过来操持了咱们公子跟奶奶的婚事,自然是不能小觑了咱们二房,这次回去,留在家中的东西造个册子,交给老夫人帮着保管,还能出什么纰漏吗?”
郑源源只得同意下来,王嬷嬷得了郑源源的首肯,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忙活了两天,郑源源的身体也允许了,许家众人还有张家岳家的表哥表弟们,把许栀一行人一直送到甘州的十里亭。
许栀他们走了之后,许茹也要带着自己家的这些孩子回泰安,毕竟,明年还有一个准备要下场的,总得关起门来苦读些时日才好的。
又把许茹他们送走了,许家的院子一下子空了下来。
张兆慈兴致不是很高,晚上许荛带着一些资料回来,两个人坐在炕桌前,许荛看资料,张兆慈翻看着一本自己做的笔记,看了两页,叹了口气,说:“老许,我觉得我总是这样闲着不好。”
许荛听了,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张兆慈说:“你以前不是总说就盼着自己退休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做吗?”
张兆慈说:“那是忙的太累的时候发的牢骚而已,老许,你不觉得我现在是在浪费我的生命吗?”
许荛说:“那你想要做什么呢?”
张兆慈说:“你说我办一个巡诊怎么样?”
许荛说:“巡诊?现在这个条件,哪里能够像现代那样,让你能够带着医疗队送医下乡呢?”
张兆慈说:“我不是培训了那么多的医疗人才吗?我带着他们一起,让他们也有个实战的机会不是?”
张兆慈说:“这样的话,还真是一件好事呢,不过咱们还是得先做个周密的计划才是,你要带着人下乡,我首先得保证你们的安全,现在这个时代,可没有那些先进的交通工具,通讯工具,你要真的带着人进了山里,我想要找个人都很难的。”
张兆慈说:“太危险的地方我也不能去不是?我琢磨着,我也不去的太远了,就在咱们甘州这边转转,你现在是这边的父母官,我在你的地盘上,总是安全一些的。”
许荛想了想, 也是有几分的道理,也就答应下来,不过张兆慈这边想要把这件事情落到实处,需要准备的东西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许荛第二天接到一封信,是京城陈五福派人从特殊的通道送过来的,而且送过来许荛还需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段之后,才能够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东西。
按着双方约定好的程序,许荛看过信之后,当时就回了自己的家里。
张兆慈看着工作时间回来的许荛,惊讶的说:“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许荛拿出那封信,也没有进屋,就在院子里,对张兆慈小声的说:“陈公公来的信,他说舅舅已经同意做园哥儿的老师了,不过他提出,不能就带着园哥儿一个人,太打眼,他想要带着柏哥儿。”
张兆慈说:“你舅舅?吴探花?这是好事啊。”
许荛皱着眉头,说:“是好事,可是也有一定的风险,园哥儿的身份不是只有咱们家里人知道的,现在还好,京城的那几个皇子斗得不可开交,谁都不顾上打理园哥儿这个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长大的没名的皇子,万一他们明白过来园哥儿就是他们最大的威胁,不光是园哥儿的安危,就是咱们家,也是会受到波及的。”
张兆慈笑着说:“你就是因为这个呀,咱们就是什么都不做,能逃得开吗?许棣跟咱们说过,在过去几年,京城的那些豪门世家,有几家能够独善其身的?既然什么都不做也会是那样的下场,索性咱们就跟着一起闹一场,说不定最后还能给自己开出一条生路来呢》?”
许荛听了,笑着说:“我这还不如你想的开呢。”
张兆慈笑着说:“我呀,这是觉得自己有个后路呢,我娘家那些人为什么会从岭南回来?你有没有仔细的想过?”
许荛说:“我想过,我觉得这应该是咱们这位圣上为了拿捏咱们家。”
张兆慈叹了口气,说:“是啊,圣上这是为了让咱们家全力以赴的支持园哥儿呀,我娘家在南边,家里还有海船,咱们在这里过不下去了,索性就去南边,跟着海船出海也是一条生路不是?”
许荛苦笑一下, 说:“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咱们这位圣上啊, 这是把咱们家算计的死死的了。”
张兆慈说:“算计就算计吧,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让咱们的后代能有个安稳的环境,也得把这事给他办成了。不就是培养一个合格的接班人吗,不就是好好的看顾这个接班人吗,他还给咱们私底下派了那么多的暗卫呢,就凭着咱们这些人,还能看顾不好一个孩子?”
许荛说:“话好说,可是做起来却很难啊,你要知道,日后,咱们要抗衡的有可能就是几位皇子加在一起的力量。”
张兆慈说:“有心算无心,趁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咱们布好了局还能给自己挣不出来一条生路吗?”
许荛说:“你说的对,我是身在局中考虑的太多了的。”
张兆慈说:“你考虑的多就对了,柏哥儿能够跟着舅舅,也算是好事一件,这个孩子,性子太跳脱,还是得有一个能够压得住 他的人带着才行。”
张兆慈笑着说:“我听说你这位舅舅武功也是很好的,到时候说不得咱们柏哥儿也是成为一个文武全才的人呢。”
许荛笑着说:“就是不知道你这小儿子是不是能吃得了苦啊,他们这些孩子啊,就是小时候苦吃的太少了。”
张兆慈说:“那有没有说舅舅要带着两个孩子在哪里教学?”
许荛说:“陈公公的意思是让舅舅带着跟着咱们一起,而且我很快就要从甘州调往别的地方去了。”
张兆慈惊讶的说:“从甘州去别的地方?要去哪里?”
许荛说:“有可能是辽东。”
张兆慈说:“怎么是那边?我以为咱们这次能去江南呢。”
许荛说:“我看朝廷的邸报,这几年江南风调雨顺,百姓日子过得和顺,辽东那边就不行了,外敌环伺,老百姓不能正常的耕种,日子过的不是很好,我现在成了圣上的救火队长了,哪里着火了我就得往哪里去。”
张兆慈说:“那你去了之后品级是不是想要升一升呢》?”
许荛说:“升应该是能够升的,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升,甘州现在一直没有知州,一直是我这个同知代管,后面应该是会派来一位知州,我品级往上提一提,就能去辽东那边做个知州了。”
张兆慈说:“其实那边也挺好,山上名贵的药材很多,我去了多收一些。”
许荛说:“你这几天找人把前面的院子收拾一些,过些时候舅舅就会带着园哥儿跟柏哥儿过来。”
张兆慈答应一声,着人去收拾。
那边许栀在路嬷嬷的陪同之下,带着郑源源,被一队镖局的师傅护送着,从甘州往京城而来。
路上走了二十来日,待到京城之外的驿站时,已经是三月底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路上许栀就把冬天穿的棉衣换了下来,她有时候也会换上骑装,跟着护着自己回京城的名唤红姑的中年女子学着骑马。
老夫人从自己的庄子上找了一位习武多年的名唤红姑的女子,带着她的两个侄女,唤作青莲红莲的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一路护送着从甘州来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