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荛派了许棣带人去甘州城外十里亭接人,接到人之后,许荃一个劲的催着许棣赶紧走,倒是让许棣有些奇怪,他可是知道这位四叔,是个喜欢到处逛一逛的人,第一次来这甘州城,怎么这么着急的让自己赶紧回家?
许棣问道:“四叔,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许荃说:“我跟你五叔久未见你父亲,甚是想念,赶紧走赶紧走。”
许荛来到甘州之后,就着急人手修路,这个时候人工最便宜了,硬是把甘州城附近的路都修了一遍,甚至有些紧要的地方还铺了青石板路。
在这样平坦的路面上,十里路走起来很快,晚饭十分远远的就看到了甘州城。
暮色中的甘州城,就好像是一头爬伏在地蓄势待发的雄狮,雄浑宏大,那高大的城门让坐在马车里面的孩子们发出一阵一阵的惊呼,许荃跟许蕖也顾不得家中孩子们的礼仪了,催着队伍赶紧往城里走,他们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许荛,想要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让许荛给自己一个解答。
城中的夜晚,还是挺热闹的,那条东西大街上行人如织,路两边的店铺门口点着灯笼,就着店铺门口灯笼的光线,街道两边还有好些摆摊卖小玩意的。
许荛跟张兆慈站在大门口等着的,远远的看到许棣骑着马带着一队人马过来,赶紧迎上去。
许荃跟许蕖赶紧下马,给许荛张兆慈行过礼之后,一边一个扯着许荛就去了前院的书房。
孩子们从马车上下来,扑到张兆慈身边,喊三伯娘的,喊三婶娘的,又跟许栀许柏还有张家的岳家的孩子相见,许棣跟李悦溪,则是安排管事将带过来的装行礼的马车一辆一辆从侧门敢进去,府中的管事则是让许家孩子们带着过来的粗使婆子带好了各位主子的行礼,跟着带路的府中之人,去安排还的地方整理。
张兆慈带着孩子们去了后院,小小的院子里实在是装不下这么多孩子,特别是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大家叽叽喳喳的,吵得张兆慈有些头疼,最后还是许棣过来,给解了围,让许家 的孩子先去各自安置之处洗漱换衣裳,然后就来偏厅这边吃晚饭。
张兆慈等到孩子们都出去了,这才来着许棣问道:“你四叔五叔找你爹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许棣说:“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路上一个劲的催着我赶紧走,我问他们也不说,应该是有事吧,可我看他们也不像是出什么事情的样子啊。”
张兆慈说:“等晚上我再问你爹。”
许荛被自己的两个弟弟架着去了书房之后,还没等坐下让人上茶呢,许蕖就去把屋门关了起来,倒是把许荛吓了一跳,说:“你们这是做什么?出什么事情了吗?”
许荃说:“三哥,我跟五弟有件事情想要找你问一下。”
许荛说:“有事情你问就是了,你搞的这么神秘做什么。”
许荃看了看许蕖,许蕖轻轻的摇了摇头,许荃拉着许荛坐下来,说:“三哥,你跟我们俩说实话,你的身世是不是有问题?”
许荛其实已经想到家中人见到吴慕岳之后就能想到什么,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弟弟竟然就这么问了出来。
许荛说:“是,我的身世确实是有问题。”
许荃跟许蕖对看一眼,许荃说:“三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姐真的是父亲的孩子吗?”
许荃说:“如果舅舅一直在京城,结果只有两种,要么,我早早的就夭折了,要么我的身世大白于天下,不过应该是第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许荛说完了之后,许荃跟许蕖都是一脸的惊骇。
许荛笑了笑,说:“这里面牵扯甚广,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而且这件事情到你们两个这里就停下来,不要再让别人知道,万一这件事情被人利用,咱们这偌大的侯府,几百口子人的命,都不够往里面填的。”
许荃跟许蕖神色更是惊恐,许荛笑了笑,说:“你们放心,事情还是在可控的范围之内的,有祖母,还有父亲,家中目前还算是安全,不过京中几位皇子又开始明争暗斗,几位弟弟能带着家人去暂时离京最好。”
许蕖说:“三哥,大姐的身世我也不追根究底了,只是你要告诉我,九丫头地方亲事是不是也有内情?”
许荛点了点头,说:“三皇子派了人过来,想要将小九抬进他府中做侧妃,我哪里舍得,正好早些年你们三嫂跟平西侯先夫人关系好,两个人也曾言道儿女亲事,索性就把小九的亲事给定了下来,为防万一,先让两个人成亲,待到及笄之后再圆房。”
许荃攥起拳头,狠狠的砸了桌子一下,说:“无耻之尤。”
许荛说:“棣哥儿路上遇到冯首辅家二老爷,带着家眷一路急奔京城,冯家这位二老爷不知道怎么打听到咱们家小九的事情,就去找棣哥儿讨主意,棣哥儿着人偷偷的打听过,冯家二老爷家的大姑娘留在京中,为的就是能够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我跟棣哥儿琢磨着,应该是他们家姑娘出事了。”
许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说:“你们说祖母跟大伯父让咱们把家中未有婚嫁的姑娘带着出来,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许荃说:“家有一老,就有一宝啊,咱们看不到的地方,祖母跟父亲看到了,咱们想不到的事情,祖母跟父亲也想到了。”
许荛说:“待你们回京,儿女亲事上一定要慎重,圣上已是半百之年,皇位更迭之时,最容易出事,现在能不要掺和到其中就不要掺和到其中,保全自己最是重要。”
许荃说:“家中孩子有婚配的不多啊,三哥,你说这要如何是好啊?”
许荛说:“问过孩子的意思,高门显贵就先不要考虑了,特别是那些明里暗里跟皇子们走的近的人家,再是煊赫都不要眼热,只要孩子上进,是个可栽培之人,只要孩子愿意,给姑娘们定下来就好。”
许蕖说:“可是孩子们知道什么呀?这可是人生大事,万一看走了眼,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许荛说:“所以要考察人品能力,人品好了,能力强了,可堪栽培,那就让姑娘们自己相看一下,现在这个时候,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姑娘们能嫁出去,找好了人家就嫁出去吧,谁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罪不及出嫁女,万一有什么意外,总能还有条活路。”
许荃说:“三哥,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许荛说:“勋贵之家能有一直富贵下去的吗?那烈火烹油的姿态虽然惹人喜爱,但是有没有人能一直保持?四弟五弟,人得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才是啊。”
许蕖说:“三哥,那你说,咱们要怎么做?”
许荛说:“父亲一直做的就很好,时刻保持低调,不张扬,不惹事,但是更不能怕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远离那些皇子的势力,他们现在为了扩张自己的实力,什么不要脸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许荃说:“咱们府中从父亲那一辈往上都是在军中效力,到了咱们这一辈,也就是你做了文官,而且还深得帝心,三哥,你是一位能吏。”
许荛摆了摆手,说:“咱们自家兄弟就不要说这些了,大姐的事情,牵扯到先太子,你们不要再打听,也不要跟别人讲,这件事情,如果让咱们对家知道,有可能会拿着这件事做文章,不能让这件事情当作别人攻扞咱们家的靶子,祝姨娘虽然已经去世了,可大姐还在。”
许荃叹了口气,说:“咱们这个大姐,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总想着让他们家行哥儿找个高门大户的媳妇,总想着用儿女亲事攀附权贵,可他们永平侯府已经是日薄西山,府中子弟没有出息的,更是入不敷出,谁家愿意把姑娘嫁过去,也幸好父亲跟祖母作主,让把行哥儿给送到二姐夫书院去读书,父亲还给安排了随身的管事,处理行哥儿一应之事。”
许荛说:“大姐这是被她那个婆婆刺激的,她只看到掌家的媳妇在府中威风八面的样子,哪里知道执掌中馈个中的艰难之处啊,咱们府中,每年父亲都给内院准备足够的费用,饶是如此,大嫂也得精神细算,他们永平侯府,入不敷出,就是个烂摊子,大姐接过来做什么?她想要怎么把那个大坑填起来?”
许荃说:“她就是想要当家主母的荣光,至于怎么填坑,她应该是没有想过吧,咱们大姐这个人,是个爱拔尖的,当年家里人都不看好永平侯府,她就是看中了赵子琦的世子的位子,非得嫁过去,谁知道嫁过去之后一直被自己的婆婆压着,我看这么多年,她都要被那个尖酸刻薄的婆婆压出毛病来了。”
许荛摇了摇头,说:“父亲母亲当初对她也是太放纵了。”
许芍是家里的长女,是在吴氏的期盼之下出生的,那个时候侯爷刚辞官不久,在家里没什么事情,经常去后院看她,侯爷的这几个孩子,许芍是最得侯爷看重的。
许茹比许芍小了三岁,出生之后,侯爷正好很忙,忙着照看家中产业,吴氏则是因为祝姨娘的事情一直郁郁寡欢,最后还是老夫人把许茹抱到自己的院子里养着,所以,许茹对自己的祖母比对自己的父亲感情要来的深厚。
许芍自小被吴氏娇惯着长大的,就算是嫁人之后,但凡是有事情就回来找吴氏哭诉,吴氏又不是个精明的人,每次许芍过来哭诉,吴氏都是给她一些银钱或者是东西哄着许芍高兴。
吴氏跟侯爷是许荛许荃的亲生父母,许蕖只是听着他们说,没有说话。
许荛说:“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回去之后好好安排一下孩子们的亲事,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万万要去找祖母或者是父亲问一下,后面京中有可能会有些动荡,能带着妻小暂避也是好的。”
许蕖说:“路上我还给四哥说要回老家族中当个教书先生呢,待到回去了,我跟祖母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安排栎儿的亲事,安排好了我就带着家里人回老家。”
许荃说:“我岳父致仕之后要回老家,我跟娘子商量一下是不是送他们回去。”
许荛笑着说:“你们能自己安排好是最好的,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且先去洗漱,咱们去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