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叹了口气,说:“媛媛,嫂子觉得这会你还是别过去的好。”
郑媛媛看了看王嬷嬷,王嬷嬷点了点头,说:“姑娘,大奶奶说的是,咱们现在毕竟不是在一个屋檐下了,你这会去看老夫人,知道的说你心疼老人,不知道的会觉得你是去看大房的笑话,没得惹闲气。”
郑媛媛听了,点了点头,说:“那我听嫂子跟嬷嬷的。”
王嬷嬷笑着说:“方才厨房说晚上要吃饺子,我去看了,是白肉猪肉大葱的,姑娘不是最喜欢这个馅的的饺子吗?要不然嬷嬷陪着你去亲自包几个可好?”
郑媛媛知道王嬷嬷这是在逗自己开心呢,看许栀跟沈明婉还有事情要谈,就随着王嬷嬷去了厨房。
沈明婉看郑媛媛走了,这才对许栀说:“虽然你们跟那边不在一个屋檐下,却始终是一个郑字,有些时候, 该帮着出手,还是得帮衬一把才是呢。”
许栀苦笑一下,说:“我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次不是一般的事情,小小年纪,为了一个妓子被人打断了腿,不仅仅是现在的名声不好听,就是日后,想要说一门好些的亲事都不容易了。”
沈明婉笑着说:“这就要看你们家大房那边是怎么打算的了,这样的香艳之事,也就是出事之后大家说说嘴罢了,把人送到外地去,过个三年两载的,这边的人淡忘了这件事情,再回来该成家成家,该做什么营生做什么营生,不挺好吗?”
许栀轻轻的叹了口气,说:“理是这个理,就是不知道人家的亲娘愿意还是不愿意啊,我们大房的这位伯母,可是个极为挺爱孩子的人。”
沈明婉笑了笑,说:“在不愿意,上面不还有侯爷跟老夫人吗?这两位做好了决定,再不愿意能怎么样?”
许栀听了,只是一笑而已。
第二日一大早,许栀带着身边伺候的早早的去了永宁侯府,去了之后,就看到宁氏已经带着几个身体壮实的婆子,捧着几个红色的漆盒,准备要去永平侯府了。
许栀笑着给几位伯娘婶娘行了礼之后,看大家都是穿着要出门的衣裳,就知道这都是要去永平侯府的。
许家是赵思行的外家,算是顶顶亲的亲戚了,他成亲是大事,外家的亲戚们往往会在成亲的前一天,带着一些礼物,去家中帮着张罗一番。
陈兆慈看许栀带着白英,拉着她的手,说:“待会你跟着我一起。”
许栀算是出嫁女了,娘家这边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出面,都是跟着自己的娘亲一起,这次也不例外。
宁氏看准备的差不多了,对大家说:“大家都准备好了,那咱们就启程吧。”
走在路上,许栀偷偷的问陈兆慈:“娘,祖母跟叔祖母怎么没去呢?大姑姑可是祖母最喜欢的孩子。”
陈兆慈说:“好像是侯爷的意思,侯爷说今日不是正日子,按理我们这些舅母去了可是要帮着干活的,你祖母跟叔祖母都是有孙子的人了,算是家中的长辈,怎么能去比人家帮着干活呢?”
许栀凑到陈兆慈的耳边,轻轻的说:“祖父这是不愿意祖母去给大姑姑的婆婆做脸呢。”
陈兆慈轻轻的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嗔怪的说:“你这个孩子,瞎说什么呢?”
许栀对着陈兆慈做了个鬼脸,依旧是小声的说:“这偌大的京城,谁人不知道我大姑姑找了个难缠的婆婆?祖母跟叔祖母今日里不去是对的,没得去了给他们家做了脸面还得不出什么好来。”
陈兆慈笑着说:“你这个孩子,真是越来越淘气了,怎么说长辈的?”
许栀笑着靠在陈兆慈的怀里,说:“许人家做的不许咱们家说的吗?娘,我看我大姑姑那婆婆,实在是不是个好相与的,她还管着家事,大表哥成亲啊,估计没少耍手段吧。”
陈兆慈说:“管她们呢,咱们去做了咱们该做的就是,那周家姑娘又不是个泥捏的,真要闹起来,那些假模假样的仁义道德估计走不过人家手底下两招。”
许栀听了,想到前些日子永平侯府人吃的那个闷亏,笑得肚子都疼了,马车上又不能放声笑,捂着嘴,抓着陈兆慈的衣袖,笑了个够。
两家离得也不是很远,几辆马车到了之后,那边侧门已经拿下门槛,马车依次驶进侯府,过了夹道之后,停在一处空旷之地。
因着明日i就是府中大公子的婚期,府中看起来也是认真的清扫过,好些地方好在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树枝上栓了红色绿色的绸缎。
一行人被许芍身边的一个得力的嬷嬷带着,下了马车之后,从一个月亮门进了永平侯府的后花园。
因着宁氏陈兆慈她们也算是永平侯夫人的晚辈,到了人家家中自然是要先去拜会的,那嬷嬷带着宁氏众人,从后花园的一条甬道往永平侯夫人江氏的院子走。
永平侯府跟永平侯府比起来,富丽堂皇了很多,而且很多都是近几年才修整过的,宁氏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致,暗地里撇了撇嘴,这永平侯府是个什么底细,别人家不知道,宁氏心里还是挺有数的,毕竟,当年许芍出嫁的时候,宁氏也是忙前忙后的忙活,那个时候,永平侯府已经有了颓败之象,靠着许芍带过来的万贯嫁妆,这永平侯府这些年过的其实还是挺滋润的。
后来,江氏的兄长做了江南的盐运使,主管江南的盐铁丝绸,江氏手头的活钱才多了起来,当初,要没有许芍的那些嫁妆托底,江氏估计不会过的这般舒坦。
宁氏不是没有跟江氏打过交道,江氏此人,面善心狠,最是假仁假义,许芍嫁过来,没少受婆婆的气,如果不是许芍嫁过来的隔年就把嫡长子给生下来,还不知道会多受多少气呢。
永宁侯世子赵子琦,当年也是京城有名的俊秀公子,为人风流倜傥,为很多小姑娘喜爱,许芍此人,是个看脸的,为着赵子琦的一张脸,闹死闹活的嫁了过来,说实话,不论是家世还是人才,许芍嫁给赵子琦都有些屈才了,只可惜谁劝都不行,最后就让许芍嫁过来了。
这一嫁过来,二十多年过去了,很多道理许芍也是看明白了,看到宁氏一众娘家的嫂子弟妹带着家中的孩子过来,许芍早早的就站在江氏的院子门口迎着了。
宁氏是个很会活跃气氛的人,看到许芍,远远的笑着说:“哎呀,大妹妹,你这马上就要做婆婆的人了,可得把婆婆的款拿捏起来才行啊。”
许芍笑着给宁氏跟陈氏两位嫂嫂行了礼,后面几位都得喊许芍做大姐姐,众人见过礼之后,江氏院子里的一个嬷嬷引着一行人往院子里走。
那边宁氏已经交代捧着几个红色漆盒的丫鬟跟着许芍院子里的嬷嬷往赵思行的院子,拉着许芍的手,对许芍说:“这几样东西呀,是咱们祖母还有母亲,婶娘给行哥儿准备的,单独给咱们行哥儿,不用上礼单子。”
许芍答应着,这是家中长辈对赵思行这个外孙子的一点心意。
走到江氏正房门口,门口的丫鬟挑了门帘子,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嬷嬷笑着说:“咱们夫人还说,今日里可要跟许世子夫人好好的说说话呢,可巧许夫人这就来了。”
宁氏笑着说:“明日可是咱们大外甥的好日子,我们这些做舅母的,按着理就得过来看看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别的事情能偷懒,这事情可是万万不能偷懒的。”
陈兆慈历来是很喜欢跟着宁氏出门的,但凡是有宁氏在,陈兆慈都不用跟别人多说话。
江氏靠坐在罗汉榻上,头上带着一条秋香色的抹额,花白的头发梳得溜光水滑,听到宁氏的话,笑呵呵的说:“还是你们家热闹,孩子多,这一来呀,呼呼隆隆的就是这么一大帮。”
宁氏笑着说:“咱们行哥儿马上就要娶媳妇了不是?待到行哥儿媳妇进了门,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候呀,您身边绕着的孩子不就多了吗?”
江氏听到这里,脸上的神色有些淡了,宁氏没有在意,看到许芍的妯娌站在一边,笑着说:“二夫人几日不见起色好了很多呀,听说二夫人正在给你们家老大相看呢,凭着你们家孩子的人才,肯定能找个可心可意的好媳妇儿。”
许芍的妯娌,赵子琦同母弟弟的媳妇儿,还没进门就开始跟许芍斗,自认为许芍这个二傻子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她就头疼许芍的这个娘家大嫂,但凡是遇上她,这二夫人就没有赢的时候,总是被宁氏拿话挤兑。
那二人夫人脸色淡淡的说:“那就借了许夫人的吉言了。”
江氏方才不知道被宁氏的那句话戳了肺管子,这会实在是不愿意再跟宁氏她们待在一个屋里,就让许芍带着去自己的院子里。
许芍巴不得赶紧走,她现在看见这拿张作势的婆婆就烦闷,婆婆一声令下,带着人就往自己的院子走。
去许芍的院子,要经过后花园,已经是初冬时节了,花园里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夏日里盛开的花早就只剩下干枯的枝桠,冬日里盛开的梅花这会还在酝酿风霜雪剑之下的傲然风采,就连那小小的荷塘里面,也只剩下几根干枯的荷茎,偶尔的还能看见几张已经是土黄色的荷叶,飘在有些浑浊的水面之上。
宁氏跟许芍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说:“母亲让我 过来问问你,可是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好的地方,明日的婚礼,总归是行哥儿一辈子的大事,一定要往好了办才是。”
许芍眼圈子一下子红了,拉着宁氏的手,说:“大嫂,该是我这个做母亲做婆婆做的,我都尽心了,至于别的,行哥儿可是她们府上的长子嫡孙,哪里办的不好,人家笑话的是侯府,又不能笑话到我这里。”
宁氏一听,就知道这是哪里没有做到位了,说:“可是出了什么为难之事吗?”
许芍拉着宁氏的手,小声的说:“行哥儿成亲,厨房采买的事情交给了我那妯娌,原定的是三十两银子一桌的,昨日里我去厨房看过,采买的那些东西,材质不好,价格还虚高,这是拿着合府的脸面给自己挣银子呢。”
宁氏听了,皱了皱眉说:“你那婆婆就没说什么吗?别说她不清楚啊,她这会可还掌家呢。”
许芍冷笑两声,说:“人家巴不得她那儿子能多些私房银子呢。”
宁氏听了,笑着说:“这可是永平侯府的脸面,你别生长,也别跟他们斗气,左右谁做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你呀,就安心的准备当你的婆婆,我跟你说,你那还未进门的儿媳妇,确实是个好的,日后你呀,还得仰仗人家帮着你斗你那偏心的婆婆不要脸的妯娌呢。”
许芍听了,倒是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走了一回,叹了口气,对宁氏说:“大嫂,我这会才明白,当年父亲母亲为何不同意我嫁到这府中来,他们应该是早就看明白,我不是我那婆婆的对手,跟我那婆婆斗,我怎么死的都不明白呢。”
宁氏笑着说:“你斗不过,这不是给你找了一个能斗的过的吗?你受过你婆婆的磋磨,儿媳妇嫁进来,可是腰跟行哥儿好好的过日子的,你待人家好一些,人家一定会拿着你当亲娘待的,周家那姑娘,打小没了娘,你这个做婆婆的但凡是对人家好一分,人家还不得十分的回报给你啊?听嫂子的没错。”
因为要先经过赵思行的新房,许芍就带着先进来看看。
赵思行的新房在这个府中的位置,其实不是什么好位置,原来一个荒废了许久的院子,该修的地方修了,该粉刷的地方粉刷了,看起来新崭崭的,其实很多地方还是能够看出原来的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