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兆慈听了甲三的话之后,问他:“甲三大人,伯源如果去了兵部,会被安置在什么地方?”
甲三回道:“郑将军会被安置在兵部的大牢。”
陈兆慈奇怪的问道:“兵部还有大牢吗?”
甲三解释道:“兵部有自己的大牢,是专门关押一些临阵脱逃或者是违反军纪之人的地方,就在兵部大院里面。”
陈兆慈想了想,说:“兵部大牢一般是什么人看守?也是京兆府的衙役吗?”
陈兆慈知道京城之中,京兆府有自己的大牢,再就是大理寺有天牢,皇宫之中也有大牢,只是没想到兵部竟然还有大牢。
甲三想了想,说:“看守兵部大牢的是兵部自己的兵卒,兵部在六部之中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很多部门都是兵部独有的。”
陈兆慈点了点头,接着说:“甲三大人,您能不能从里面找人帮着咱们看顾伯源一二呢?”
甲三赶紧行礼道:“夫人,这个确实不好办,兵部大牢,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陈兆慈叹了口气,只能另想他法。
陈兆慈连夜做了好些的丸药,一瓶一瓶的给郑伯源装好了,于师伯看陈兆慈的那些瓷瓶,叹了口气,说:“我陪你们去京城,万一孩子这边有什么事情,我也能够伸手帮一把。”
陈兆慈自然是万分的感激,于师伯精于药理,对药材的药性分析非常的精通,有他在,一些陈兆慈兄妹处理不好的事情,他还能帮着想一想办法。
许栀一夜没睡,第二日是初七,兵部的差役早早的就来到庄子上,拿出兵部的行文。
许荛昨晚上过来的,仔细的看过行文之后,对来拿人的差役说:“几位兵爷,还请稍坐,我们帮着再收拾一二。”
那领头的差役很是客气的对着许荛拱了拱手,说:“许大人,职责所在,还请担待一二,兵部大牢进去之前,随身所带东西都是要单独放置的。”
许荛拱了拱手,说:“这位兵爷,小婿身体虚弱,日常还需要服药,这些药能够带到大牢里面每日领用吗?”
那差爷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个人,想了想,说:“这个我还得回去回了兵部的大人再做定夺才是。”
陈兆慈从里面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红着眼对着几个差役说:“小婿这次死里逃生,我耗尽了心力才算是把他给拉了回来,日常还需要服用这些药物,几位兵爷看在治病救人不易的份上,还请帮忙一二。”
那边管事的已经把几个荷包分别塞到了几位差爷的怀里,有人拿起荷包轻轻的捏了捏,感觉到里面没什么重量,就知道放的是银票,态度不由得好了很多。
那领头的对着陈兆慈深深的施了一礼,说:“许夫人高义,救治我无数同袍,卑职定当竭力帮扶郑将军。”
有了这领头的差役的保证,一家人把还很虚弱的郑伯源扶到外面的囚车上。
因为已经早就知道要用囚车过来接人,昨晚上许栀带着白英几个丫鬟重新给郑伯源做了一件新的棉衣,续了厚厚的新棉花,还给他带了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一件新的棉袍,为的是万一太冷了,能够盖一盖。
郑伯源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许栀忙着做这个做那个,他心里很清楚,进了大牢,有人不会看着自己这样享福的,在里面吃亏那是一定的,只是不知道那些人会做到什么地步而已。
待到囚车走远了,许栀靠在陈昭慈的肩膀,红着眼圈轻声说:“娘,你说做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就是看不得这国泰民安物阜民丰,非得给别人找些不痛快。”
陈兆慈没有接话,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说:“时候不早了,咱们收拾收拾也回京城吧,守着那兵部的大牢,有什么事情也能够第一时间就过去。”
许栀从庄子回到京城之后,哪里都没有去,白天去兵部大门口守着,晚上回家等消息,只可惜这次不知为何,不论是谁去打听,竟然没有从兵部大牢里面透露出一丝的消息。
许栀一直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可是还是担心郑伯源的身体,靠着一股子劲头撑着,许栀才没有倒下,倒是陈昭慈跟许荛, 很是心疼许栀。
许荛散了衙之后,就被侯爷请到了书房。
侯爷待到许荛坐下,问道:“小九今日里又去兵部大门口了吗?”
许荛点了点头,说:“自然是又去了的。”
后也皱了皱眉头,说:“也不不能任着小九这么胡闹啊,圣上有没有跟你讲过伯源会怎么样处理吗?”
许荛摇了摇头,说:“不知为何,这次兵部自己审理伯源,就连大理寺都不让插手的,我找熟人去打听过的,说兵部那些人得了圣上的意思,不能对外界泄露一丝一毫的消息,也不知道圣上这次打的是什么主意。”
侯爷想了想,说:“早先不是说让伯源回来走个过场然后就派往外地的吗?”
许荛想到白日里自己去找陈五福打听的消息,说:“陈公公说这圣上有了自己的主意,让咱们不要着急,小九要愿意去兵部就让她去,咱们也别拦着就是。”
侯爷听了这话,捏着颌下胡须思量半晌,对许荛说:“既如此,圣上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布置,不让咱们多管咱们就不要多管了,横竖伯源现在在人家手里,我想,圣上总归是要给咱们一个交代就是。”
许荛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可不得给一个交代吗,这一大家子为了他们家的事情累死累活的,自己手里还有他一个儿子呢,这要交代不好了,怎么能行呢?
侯爷自己琢磨了半晌,问许荛道:“你说圣上会怎么安排伯源呢?”
许荛笑着说:“父亲,君心难测,我哪里能知道圣上的心思呀,咱们现在也不要去乱打听,就好好的在家里等消息,以不变应万变才是啊,如若不然,让有心人来钻了空子可就坏事了。”
郑伯源大年下的被抓到了兵部的大牢,成了京城最大的新闻,而郑伯源的娘子,永宁侯府的九姑娘许栀每日里到兵部大门口守着,更是给京城众人添了许多的谈资。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日了,许杳从高青急匆匆的回了京城的娘家。
没有提前打个招呼就回来了,宁氏看到风尘仆仆的许杳,惊讶的说:“不是说今年不回来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又回来了?你自己回来了,那珏姐儿呢?”
许杳一路上就是抓紧赶路,别的什么都顾不得,看到桌上放着茶盏,倒了一碗热茶咕嘟咕嘟的就灌了下去,这才觉得舒服了很多。
宁氏看到许杳的样子,赶紧帮着又倒了一杯,说:“哎呀,问你话呢,你赶紧跟娘说说,你这么急匆匆的回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啊?”
许杳又喝了一杯,这才说:“我听说九妹夫的事情就紧赶慢赶的回来了,母亲,这可是咱们家的大事情呢,我不回来怎么能行?”
宁氏听了,脸色暗了下来,说:“嗐,你说这事情啊,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我看你三叔跟三婶娘都挺淡定的,我估计应该是没什么事情。”
许杳听了,正色道:“母亲,九妹妹成日里去兵部大门口守着呢,那九妹夫就关在兵部的大牢里面呢,怎么会没事情?我可是听说了,那兵部的大牢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的去的,而且进去了就没有能够轻易出来的,我跟林致宁商量过了,我先带着银票过来,后面林致宁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安排再过来。”
宁氏听了,惊讶的说:“你把孩子扔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带着银票过来?阿杳,你已经出嫁了。”许杳去年生了一个女儿,小名唤作珏姐儿,满打满算这会才六个月大。
许杳听了宁氏的话,很认真的说:“母亲,我就算是出嫁女,我也是咱们永宁侯府许家的女儿,我跟九妹妹是姊妹,没道理我的姊妹遇到难事了,我这个当姐姐的知道了就当是不知道吧,珏姐儿在家里有奶娘带着好好的,母亲您放心就是。好了,我先去洗洗脸,先去老祖母那边看看去。”
宁氏一把拉住许杳,说:“你老祖母还不知道这事情呢,你说你嫁的这么远,冷不丁的又这么回来,不让你老祖母多想吗?你赶紧洗漱,洗漱好了我带你去你三婶娘那边看看去,这个时候你三叔应该也是散了衙回来了。”
许杳想了想,点了点头,搂着宁氏的脖子,笑着说:“哎哟,还是我的母亲大人想的周全呢。”
宁氏笑着骂道:“去,都是当了娘的人了,还跟我这撒娇呢。”
许杳正色道:“母亲,您这话欠妥当阿,我嫁了人怎么了,我就是七老八十了,不还是您的闺女吗?我当着您的面撒娇那是应该的。”
看着许杳欢快的背影,宁氏不由得微微的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小女儿生活的很不错,娘家姊妹遇到难事了,夫婿二话没说就让带着银票大老远的过来支应,嫁了人生了孩子,性子愈发的活泼,日子一看就很是舒心,宁氏觉得自己这会应该是能够放心这个远嫁的女儿了。
宁氏带着许杳去了陈兆慈的院子,还未到摆饭的时辰呢,看到许杳来了,陈兆慈惊讶的说:“哎呀,咱们四姑奶奶怎么这么突然的就来了呀,快来快来,三婶娘看看,你那珏姐儿这会子得六个月大了吧,带着一起来了吗?”
许杳笑眯眯的任着陈兆慈拉着她的手,待到落了座,许杳说:“我跟林致宁前几日听到京城的消息,林致宁让我带着手头的银票先过来,他把家中的事务安排一下,再筹些银子救过来,三叔,三婶娘,我跟林致宁都觉得,这会咱们千万不要疼银子,先把人从兵部的大牢里面就出来才是真的。”
许杳说着就把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个红木雕花盒子放到桌子上,陈兆慈跟许荛面面相觑,半晌,许荛说:“四丫头啊,你这是带了多少银票过来的?”
许杳不好意思的说:“年前就要准备春耕的事情,用了不少的银子,家中能够周转的就这十万两,我婆婆让我先带着,说她还能帮着再筹些,到时候让林致宁一并带着过来。”
宁氏也没有想到许杳竟然带着这么多的银票,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陈兆慈赶紧把盒子拿起来塞到许杳的手里,说:“好姑娘,你能有这份心,我跟你三叔就高兴的了不得了,就是小九,也会感念你这一片手足之情,只是咱们现在用不上的,而且我跟你三叔也已经准备好了银票,你还是带回去吧。”
许杳把盒子又放到桌上,说:“三婶娘,您跟三叔这是嫌少吗?”
陈兆慈求救的看了看宁氏,宁氏苦笑一声,陈兆慈只能解释道:“四姑娘啊,真不是嫌少,只是现在用不上啊,好孩子,听话,先把东西收起来。”
许杳看陈兆慈跟许荛坚决不收,只能是收起来,到了自己院子里,宁氏用食指恨恨的戳了许杳的额头一下子,说:“你说你们两口子,这是要做什么?你一个妇道人家,竟然自己带着这么多的银票走这么远的路,你不怕危险吗?还有啊,人家已经说了不用了,你为何非要给人家?”
许杳叹了口气,说:“母亲,钱财真不算什么,今日去了明日再去挣回来就是了,可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能够因为这些银票更好,那这些银票也是所得其所了。”
宁氏知道孩子大了,但凡是有了自己的主意,这做人家父母的最好是少去掺和,只能说:“用了晚膳你且先去歇息去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许杳想了想,站起来说:“母亲,我这就去郑宅,我既然是i为了九妹妹的夫婿而来的,那就去九妹妹家中待着吧,到了那里,我还能给九妹妹帮个人场呢,再说了,我在府中,万一老祖母知道我回来了,问我我该怎么回答?趁着这会天还没有黑透了,我赶紧过去吧。”
许杳说完了风风火火的就走了,宁氏直到看不见人影了,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儿女大了,真的是不由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