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什么的都可以先暂时搁一搁,对于皇依依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来,她也很久没有在房子里面弹过琴了,好在掌柜的同意了。
皇依依呼出一口气,一双手放在了琴弦上,一首红莲很快就自她手下流出,红莲高亢激昂,此时的皇依依终于能弹出几分这种感觉了。
茶馆里此刻也只有一些闲散人罢了,他们和以往皇依依见过的人一样,只是单纯的在欣赏乐曲,皇依依不禁有几分失望,果然,还是找不到爹吗。
她没有注意到,茶馆的角落里,一个老者正靠着墙壁,目光无神的看着窗外,可他的手却在身前的木桌上有节奏的敲打着,那节奏恰巧就与红莲不谋而合。
一曲罢了,皇依依照旧调了调音,准备重新再来一次,可她却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姑娘的琴曲讲了一个好故事啊,可惜只有半曲。”
皇依依眼前一亮,立马看向了声音的来源——角落里那位老者,但经历的事情太多,她已经学会了冷静。没过多久,她看起来就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不过也只是看起来罢了。
“前辈听出这琴声里的故事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此重要,她为此奔赴了无数地方,闯过这么多危险,只为了这一个答案,只为了那一个人。
会是他吗……
可老者却是不慌不忙的又端起茶杯,他并不喝茶,只是注视着杯中的水。
过了一会他才回道。
“或许听出了。”
这一个回答让皇依依顿时获得了希望一般,她按着琴身,身子不断的往老者的方向倾去,话语已经不由自己控制的说了出来。
“可否请您细说一二?”
老者转过头来看着皇依依,不似皇依依的强烈期盼,他的反应淡淡的,不禁让皇依依心里一凉,此刻她才觉得自己真正冷静下来了。
可好在老者并没有那么十分冷淡,很快他就开口了。
“在听我说的故事之前,不如姑娘将剩下的半曲也奏了?”
皇依依一怔,身子已经缩回了琴后,回想娘的忠告,她摇了摇头。
“我娘说,下半曲不能弹出来,除非有人能听懂它。”
老者忽然就笑了,他在皇依依疑惑的目光中说道。
“哈哈哈,你这母亲真是有趣,你不把琴曲奏完,别人又怎么知道他听到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故事呢?”
皇依依这倔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回道。
“可前辈方才也说您听懂了的。”
“听懂半截子故事怎能算懂?算不得懂的。”
“怎么不算。不如这样,我再给前辈弹一遍前半曲,然后前辈再将您听到的故事说给我听好不好?”
老者似是终于争不过她了,笑着摇了摇头,一口将茶杯里的水饮尽,一言不发,皇依依便当他默认了。
而屋里三位听到外面皇依依跟人争执的声音,此时打开了门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恰巧看见皇依依又调了调琴音,再次弹奏起了红莲。
看起来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但云鹤景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期盼,方才发生了什么,竟让皇依依有了期盼?
茶馆里再次响起琴音,没有人会在意这首曲子,除了角落里的老者,他又看向窗外——那里不远处便是公主府,还有杨柳林。
一曲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皇依依弹奏完再看向老者的时候,老者抱着胳膊靠着墙壁,一双眼睛不知何时合上了,而他的嘴角竟带着笑,皇依依自见到他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由心的笑容。
不过他一动不动的,莫不是睡着了?
皇依依正思索着要不要去叫醒他,老者却自己坐直了身子,语调有些上扬的说道。
“那说好了,我说完我听到的故事,你弹出来下半曲。”
这时包厢里的三人才注意到那个老者,云鹤景不禁一惊,这个人竟能说出红莲的故事吗?
他看向皇依依,皇依依的眼中同样有着强烈的希望。依依……终于找到那位将军了吗。
“还是不行,我娘说,要确定你说的是对的才可以,你得给我点时间让我确定。”
老者的嘴角顿时垂了下来,可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略微疑惑的问道。
“你这娘还真是麻烦,她为何不亲自来这里?这样方便多了吧。”
云鹤景顿时心里一紧,急忙看向皇依依,果然,皇依依紧紧攥起了拳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丢下她们的爹就在眼前了,皇依依被他这么一提,心里难得的升起了无名的愤怒。可她仍然在隐忍着,将这些怒火都压制着,回答他的声音便显得悲凉了不少。
“我娘在生我后落下了病,她久病不愈,几个月前已经仙逝了。”
忽的,老者手一松,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碎片,杯中新倒上的茶水也全部洒落在地上,打湿了一片。
云鹤景看到老者握紧了拳头,用力之大,如果这时让他打一下,他身后的墙都会碎掉。
他是在……愤怒吗?因为没能赶上而愤怒?
皇依依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眼里不禁流出了无数眷念。
很快,老者便开口了,但他的声音明显嘶哑了不少,即使如此,皇依依仍旧被他讲述的故事深深吸引。
曾经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将军和一位非常不让人省心的小姐。
这位小姐英姿飒爽,不惧一切,曾在将军领兵外出打仗时不听劝阻跟了过来,那位小姐束着高高的马尾,穿着一身利落的劲装,唇边还粘着一抹胡子。
“我说小姐,你快把你脸上的假胡子摘了好不好?看着太可笑了!”
将军一如既往无所顾忌的大笑起来,却被小姐一把扯了胡子生气的扔进他怀里。
小姐懒得搭理他,端起他桌上的辣酒就要一饮而尽,吓得将军急忙夺下了她手中的酒杯。
“这酒太烈,小姐还是别喝的好。”
被夺了酒小姐更愤怒了,她倾身上前推了一把将军,说道。
“我戴胡子碍着你了,怎么喝酒也碍着你了!将军可是上阵杀敌的人,平日对手下也这么婆婆妈妈?!”
小姐的脸上已经染上了不自然的红晕,这绝不是害羞,将军很清楚,小姐只要再沾一滴,保管就醉了。
到时小姐倒下去了,不光是小姐的脸,他今日的饭菜也得毁了,他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