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要的结果吗?如果是,那么为什么在真相摆在自己的眼强的一瞬间,她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像个傻子一样等着他的眷顾;如果不是,那么为什么当初的时候自己要那么坚持地去追寻呢?人,总是这样的,在得不到的时候想尽办法,在得到的瞬间恨不能全部丢掉。
燕都市,天气晴好。
“洛洛,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你以为你真的只靠喝水就能活着吗?”姚若梅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在说这样的话了,可是,无论她说多少次,洛瑾都没有反应,只是抱着她的水杯,一口一口喝着已经冷掉的水。
“洛洛,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在这样下去,你真的要进医院了。”沈莹也急了,洛瑾好不容易才因为转专业的事情开心起来,可是还没过几天就因为一条短信变成了比以前还要不如的样子,不去上课也不吃东西,今天上午她们下课回来,发现洛瑾居然昏迷了,送到医务室折腾了半天才醒过来,才答应医生要好好的,可是回来还是老样子。
“洛洛,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姚若梅看着洛瑾空洞的大眼睛,悄悄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之后,看了看洛瑾放在书桌上的手机。
“不管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你共处一室的姐妹,我们有责任照顾你!”沈莹顺着姚若梅的眼光看过去,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混蛋害得才好起来的洛瑾又回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梅梅,莹儿,”洛瑾开口了,沙哑不堪的声音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当年望城一中“慕夏”广播站的“金嗓子”,“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也很感谢你们对我的关怀,可是,有些事情终究是要我自己过去才能雨过天晴的。”
“可是……”沈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姚若梅拉住了。
“莹儿,算了,洛洛说的有道理,感情的事情我们不能代替她快乐或者难过,洛洛只是放不下而已,等她想通了,一切就好了。”姚若梅蹲下身子,对牢洛瑾的眼睛,握住她的手,“洛洛,我们知道你不是那种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孩子,你不会想不开去做傻事,既然我们相信你,那你自己要努力,让那个快乐如风的你早点回来。”
洛瑾反手握住姚若梅温热的手,苍白的唇轻轻染上一缕笑意。她知道,她的世界里不仅仅有一个苏墨阳,还有很多很多人在因为她的快乐忧伤而喜或者悲,比如眼前的她们,自从她收到了石南的彩信之后,她们的眉头就一直紧紧皱着;比如司徒展和云影,他们还在等着她的小聪明帮他们缓解压力;比如凌幽若,她还在望城等着她回去陪她吃热气腾腾的米线呢……一个人的生命不只有爱情,这个道理,洛瑾很懂,只是她还是放不下。
还是有些气不过的沈莹走到阳台上,打开窗户透气,却忽然发现了由远及近的一辆黄色跑车,“咦,这辆车好眼熟啊……”她嘀咕了一句,忽然就想起来了,“洛洛!洛洛!有人找你!”
“谁啊?”对于沈莹的大呼小叫,洛瑾虽然不感兴趣,但是为了不扫她的兴,就放下水杯,走到了阳台边上,“是他?”洛瑾眯起了眼睛,黄色玛莎拉蒂,应该是他,“确实是找我的,我下去会会他。”
洛瑾说话的温度瞬间就零下了,沈莹和姚若梅面面相觑,这又是怎么了?记得上一次这辆车出现在校园里的时候,洛瑾是一路小跑着出去,然后笑着回来的,这一次……
当洛瑾走到宿舍楼门口的时候,那辆黄色的玛莎拉蒂刚好绕到宿舍楼前面的草地边上停下来。洛瑾拢了拢外套的领子,把手放进口袋里,微眯着眼睛等待着车门的打开。而车门里面的人似乎也很了解洛瑾的心思,在车停稳的同时打开了车门。
“还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今天能给我一个惊喜呢。”洛瑾冷冷地笑着。
“洛洛?”在看见洛瑾的一刹那,叶澜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太瘦了,瘦得他几乎都不敢认她,难道苏墨阳在她的心里真的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她可以用生命去换取他的回眸?
“怎么了?我的样子吓到你了?”忽如其来的冷风像是冬日的长袖,舞起了洛瑾满头的青丝,和那高挑的眼角眉梢。
“不是。”叶澜迅速调整过来,心里暗暗地咒骂,石南那个混蛋,他就是这么喜欢洛瑾的吗?居然真的把照片给她看了,他就不知道这样会要洛瑾的命的吗?“洛洛,我只是伤心啊,人家好不容易千里迢迢地跑来看你,结果你心里却想着南宫彦,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呢?”叶澜上前一步,拉近了自己与洛瑾的距离。
“残忍?你居然还好意思跟我谈残忍!”洛瑾没有后退,只是扬起脸,锋利的眼神杀过去,直直地刺进叶澜的眼睛。
“洛洛,你怎么了嘛?有话好好说呀,来咱们到车上去说,现在虽然是春天,可是天气还是有些凉呢。”叶澜说着,伸手去揽洛瑾的腰,顺便给驾驶位上的徐朗使了一个眼色,徐朗会意地静静打开车门离去了。
“算了,就在外面说吧,冷风吹着我还能清醒一点。”瞟了一眼徐朗,洛瑾没有推开叶澜的手,也没有抬步跟他走,就那么笔直地站着,冰冷且无情。
“人家怕你生病嘛……”叶澜心知洛瑾受得打击不小,生怕她刚刚有些好转起色的心理问题再度爆发,只能半撒娇地哄着她。
“生病?原来你还关心我呀,我以为你也是个看我笑话,乐不可支的人呢!”尖锐的声音刺破空气,洛瑾把手机狠狠地甩到叶澜身上,“你看看吧,你自己看看,口口声声说爱我,你就是这么爱我的!看我丢人你很快乐吗?要不是石南,我还像个傻子一样在这儿想着你,想着他,想着这辈子亏欠你们的该怎么还呢!”
“洛洛,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叶澜接住洛瑾的手机,看也没看就放进了自己的衣袋,转过身子面对她,紧紧抓着她的胳膊,试图让她平静。
“解释?解释什么?”洛瑾见挣扎不开叶澜的手,只好作罢,新愁旧恨一起翻滚在心头,眼泪涌出来,“以前就是这样的,你根本就知道苏墨阳背着我在干什么,你根本就知道李晓羽在干什么,你根本就知道蓝宁在想什么,你根本就什么都知道,可就是不告诉我,让我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话,被人一下一下戳着脊梁骨!”洛瑾越说越恨,又开始挣扎,她忽然就很想要逃离,逃离这个长着一双漂亮的眼瞳,只一眼就会让人深陷其中的男人,逃离这个充满了欺骗的世界,逃离这场从开始就是错误的生命。“你放开我!”嘶哑的声音和着浓浓的哀伤从洛瑾的喉咙喊出来,她的意识在分裂,她用一半冷静的灵魂清晰地看着她的另一半灵魂在崩溃,这种感觉,很恐怖。
“我不放开,绝对不放开!”叶澜不知道是为什么,忽然就忘记了理智,洛瑾的眼泪砸在他的心脏上,滚烫的温度将他的心灼烧出一个又一个大洞,鲜红的血液汩汩而出,“洛洛,洛洛,做我女朋友吧,好吗?让我爱你,照顾你,给你幸福!不要再为那个不值得的男人流眼泪了,好吗?”
叶澜收紧了手臂,几乎忘记了这样会使洛瑾窒息。忽的,洛瑾放弃了抵抗,不哭,也不再挣扎。“叶澜。”一声轻柔的呼唤,像是从飘渺的云端随风拂过耳边,叶澜松了松手臂,微微起身,对上的却是洛瑾清澈的眼瞳。
“洛洛,你想通了是么?要答应我了是么?我就知道,我的洛洛是最乖的了!”叶澜的脸上写满了欣喜,他看着洛瑾安静而且恬淡的模样,心里的激动足以包扎她的眼泪烫出的伤口,他仔细地盯住洛瑾,“洛洛,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嗯,”洛瑾竟然乖巧地点头微笑,“叶澜,你松松手好么?你抓疼我了。”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不小心弄疼了你,来,我给你揉揉。”轻轻的一声“嗯”,让叶澜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守得云开见月明”,他虽然现在已经是欣喜若狂,但是还是有那么一丝清明,他知道洛瑾只是答应了他,而不是真正的爱他,但是只要她肯放弃苏墨阳留在自己身边,他就有足够的自信将她的心也锁到自己身上。
就在叶澜松手的那一秒,洛瑾清秀的脸上出现一个凄美的笑容,趁着他的防备松懈,她挣脱他的手向他身后的墙壁撞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墙角转出来,勉强将洛瑾冲过来的力道化解掉。一个黑色的身影闪到惊愕的叶澜面前,一个拳头就挥到了叶澜一向保护良好的脸上,血迹顺着叶澜的嘴角缓缓流下来。
“白痴!”一袭黑风衣的南宫彦收了拳头,将衣袋里的黑框眼镜摸出来戴上,只丢出两个字给叶澜之后,转身去查看洛瑾的情况。
“南宫,好险,幸好我们来得及时。”司徒展脸色发白,洛瑾刚刚那一下把他撞得不轻,此刻她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无力地蜷缩在司徒展怀里,无声的哭泣。
“阿展,你还好吧?”南宫彦从司徒展怀里接过洛瑾,看着她曾经被萧何赞不绝口的大眼睛空洞无神地流出大颗大颗的眼泪,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她圈进怀里,用自己的手掌覆盖上她的眼睛,“瑾儿,我在这儿……”
不知道是南宫彦的体温刚刚好,还是他的声音让她觉得安全,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毫无生气的洛瑾忽地就哭出了声音,那一种令人心碎的委屈和害怕倾泻而出。
“彦,我想回家,带我回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