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把无情的刻刀,在原本光洁无痕的生命上刻出成长的轨迹,或弯曲,或笔直,或深或浅,这并不同于雕琢,因为时间是没有审美观念的,经过它的生命不一定会成为一件艺术品。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而愈发美好,总有一些东西是要变质的。
新的一天,突然就下雨了,蒙蒙细雨,是春天般的感觉,细细碎碎的,落在身上,微微有着寒意,却也因着那份温柔而包容。洛瑾一面看着窗外的雨丝,一面为苏墨阳做早餐。牛奶要提前热好,然后放置到合适的温度,保证他一坐到桌边就可以拿起来喝一口。烤好的全麦面包,苏墨阳好像不怎么喜欢,不过加上一些妈妈教她做的果酱就好了。再加一根烤肠,是他妈妈做的,所以不用担心添加剂的问题。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放在一边,苏墨阳是不允许洛瑾煎鸡蛋的,上一次她不小心把油溅到手上,烫伤了好大一片,他一边温柔地给她上药,一边严厉地对她对不允许她在煎蛋,以后,苏墨阳每天早上回早起五分钟,给她煎鸡蛋。
“亲爱的,”苏墨阳从卫生间走出来,抱住正在把早餐放在桌子上的洛瑾亲了一下,然后拿起牛奶喝一了口,“你先吃着,老公给你煎鸡蛋去。”
“好。”洛瑾踮起脚尖回吻他一下,却没有听话地去吃早点,而是走到书房去检查了一遍苏墨阳昨天晚上弄的文件材料,确定每一件需要带的东西到放进了公文包,才重新回到了桌子边。
“好了,小坏蛋,每天翻一遍我的包,你到底想翻出什么来?”苏墨阳宠爱地笑着开玩笑,工作的这些日子,他越来越发现自己依赖着洛瑾的体贴细心,要不是洛瑾每天的这些习惯,他恐怕要像那些个与他同时进公司的毕业生一样了,要不然就因为生活不规律而成天身体虚弱,要不然就是在重要场合忘记带老板交代的重要文件而被辞退,哪能像现在一样,步步高升。
“想翻出些暧昧的东西呀,嘿嘿,你想让我翻出什么来呢?”洛瑾笑嘻嘻地反问,用筷子夹起苏墨阳煎好的鸡蛋,慢慢咬着。
“你没看到我换了工作证么?”苏墨阳有一点点不开心了,洛瑾怎么对他转正升职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关心呢?
“你没发现你今天穿的衬衣是新的么?还有放在你包上的领带,是不是很漂亮?”洛瑾摇晃着脑袋,暗自偷笑,苏墨阳昨天下班回来以后就无数次想要告诉她这件事情,她就故意地躲着他,气他,不让他说,待到他真的生气了,自己到书房去工作,她才偷偷溜出去,花了自己大半个月的工资,给他买了新的衬衣和领带,其实也看好了一套新的西服,可惜太贵了点,她现在还是消费不起的。
“老婆,就知道你最好了!”苏墨阳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早晨起床的时候还有些迷糊,都没有注意到,只是觉得衣服穿在身上比平时舒服多了,他还以为是心里高兴的缘故,哪想到是洛瑾又背着他给他花钱了。看着衣服上面的品牌标志,苏墨阳一阵感动,洛瑾总是这样,大把大把给他花钱,却不肯为自己多置备一点东西,明明是最爱美的年纪,她却从来都是清新的模样,“老婆,这衣服很贵吧?”
“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可不是最底层的小职员了,穿得不好会被人鄙视的,在大场面上也不好看,有的钱,该花就花,再说了,昨天刚刚好碰到打折,也不怎么贵,等我好好把手里这几本书做完,拿了奖金,再给你买套新的西装。”洛瑾无所谓地笑着,却不小心看到了苏墨阳眼睛里面的心疼,“想什么呢?你呀,你老婆天生丽质,用不着那些个复杂的化学制剂,要用也得等个四五十岁再说啊。所以,为了我四五十岁的时候能用上特别牛的化妆品,我现在就得好好供着你,把你供得权高位重的,到时候我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你呀,可让我怎么疼才行?”吃完早餐,苏墨阳主动拿起盘子想要收拾,却被洛瑾一把抢了回去。
“你快躲开吧,可别弄脏了我给你买的新衣服!”洛瑾迅速地洗好碗盘,收拾了桌子,换好衣服,挽起苏墨阳的手臂。苏墨阳不忙的时候会陪她一起坐地铁,然后他们从不同的出口走出去,各自向自己的公司走过去。
“洛瑾,”洛瑾刚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她的上司就走了过来,“今天电视台要邀请咱社三个新生代的签约作者过去录节目,我和老大商量了半天,觉得你是信任里面最沉稳靠谱的,所以打算让你带着其他两个人过去参加,当然了我会陪你去的,怎么样,有问题吗?”
“没问题,虽然有点紧张,但是我一定会尽己所能,不负你和老大的厚望!”洛瑾调皮地一笑,对于这个亦师亦姐的上司,她还是很喜欢的,她很提拔她,使得她刚进入出版社没多久就得到了主编的重视,因为她是个编写合一的科班毕业生,平日里又肯努力,话不多,喜欢学东西,多干活,所以全社上下都把她当做重点来培养,只等她的编辑从业资格证发下来之后,就直接给她转正做编辑了。
洛瑾交了从校对室领的校对工作任务之后,就跟着自己的上司和其他两名作者出发去电视台了,路上她给苏墨阳发信息交代了去处,因为她琢磨着录节目的时候是不准开手机的,她怕苏墨阳找不到她会着急,所以早早告诉他比较好,更重要的是,她可以收到他的鼓励,这样,紧张的心理也舒缓不少。到了电视台,上司带他们直接进了演播厅。
“江导,这是我们社的新生代作者,洛瑾,孟非,华林。这是这个节目的导演,江导。”洛瑾的上司与节目导演寒暄之后,为双方作了介绍,洛瑾等人礼貌地打了招呼。
“这是这次的节目主持人,也是我们台里最帅最年轻最有潜力的小伙子,林云逸。”江导笑吟吟地将身后的年轻人引出来。
“合作愉快!”洛瑾在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之后,所有的紧张都化为乌有,在上司和导演的赞许的目光中,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和熠熠的光芒。
“很高兴见到你,老搭档!”林云逸也轻松地笑起来,看来,毕业那年说的再见,并不仅仅是一句安慰而已。
因为有了相识相熟的默契,整个上午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在彩排的过程中,林云逸风趣幽默,顾全整体,洛瑾从容大方,侃侃而谈,同时照顾同伴,导演所担心的问题此刻看来都不是问题。导演满意地点点头,宣布先休息一下,吃个饭,然后下午正式录像。领了工作餐之后,林云逸和洛瑾自然而然地坐到一起边吃边谈。
“最近怎么样?”林云逸看着明显胖了一圈的洛瑾,眼里笑意甚浓。
“还行吧,一切都是老样子,上班的上班,恋爱的恋爱,单身的找对象中,还算是相安无事吧。”洛瑾咬着筷子眨了眨眼睛,“就是有一点不太好,你还记不记的云影婚礼上的那个伴娘了?”
“隐约还有点印象,是你最好的姐妹之一吧,怎么了?”林云逸回忆了一下,脑海里大概能浮现出个轮廓来。
“她男朋友宋远,劈腿了。”洛瑾闷闷地说着。
“宋远?”要说温馨,林云逸多多少少忘记了,要说宋远,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和洛瑾同班的那半年里,他们每天一起上课吃饭,听了不少关于那位大神的事情,就那高中念了五年的壮举就足够他敬仰的了,“不是说感情很好的吗?怎么还出了这档子事?”
“哎,你以为世界上的男人都像你这般云淡风轻,执意要找到那个生命中的她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少爱情都败给了异地恋,我也算是个老手了,当年不也被伤得死去活来的,何况她还是初恋呢。男人劈腿,无非就是一个理由,寂寞呗。”洛瑾轻描淡写地解释着,三年过去,心上的那道疤痕,被触碰的时候,还是会痛,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宁愿看着乱七八糟的古装片,也不愿意看那些个现代题材的电视剧的原因。
“然后呢?现在怎么个情况?”林云逸不是好奇,只是觉得洛瑾心里闷着这些事,难免影响心情,倒不如让她说出来的好。
“宋远高考再再次失利,最后勉强上了个唐海学院,两个人原本说好了再一起坚持两年,等温馨毕业了,她就过去工作,陪他读书。结果和我那年的事情差不多吧,承诺从嘴里说出来,还没有落地呢,宋远就和唐海学院的一个唐海市的女人勾搭上了。温馨知道了,千里迢迢地跑过去找他,连自尊都不要了劝他回头,无济于事也就罢了,最后还落得个被辱骂的结果,分手是必然的,可是温馨就是放不下,宁死也放不下,纵然这个男人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对,只要他肯回头,她就不计前嫌,两个人继续向着当年的憧憬一起走。”洛瑾的眼睛里除了有对温馨的同情就只有对宋远的恨了。
“这宋远的脑子也真够扭曲的,温馨人长得漂亮,脾气又是你们姐妹几个里面最好的,再加上这么个死心塌地的忠诚性子,不要真是可惜了。”林云逸摇摇头,他这会儿也想起温馨是哪一个了,想着洛瑾当年的纠结,不禁感叹,这几个义结金兰的姐妹啊,是不是注定了此生都要与唐海市的女人纠缠一番呢?
“哎,谁知道呢?当年说好了的相濡以沫,如今演变成了相忘于江湖,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甚至搭上了四年最美好的年华,没人能够那么容易就放下。我听墨阳说,温馨现在工作的时候都是恍恍惚惚的,要不是苏墨阳帮着,早就被辞退了。”洛瑾用手托着下巴,一脸的惋惜。
“苏墨阳和温馨在同一个公司上班?”林云逸捕捉到了一个不太相关的信息。
“是啊……”洛瑾淡淡地应了一声,回忆回到从前,和温馨走过的那些日子,还记得,她是个多么单纯的孩子,笑起来好美,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