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的清晨，路灯摆出一副无力的样子。空气冰冷，一个人的脚步覆盖在两个人走的路上，是一种微微残忍的温暖。
洛瑾一个人慢慢走在去学校的路上，碎碎念着和苏墨阳在一起的那些快乐。“原来，自己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洛瑾咬着牙，低下头快走了几步，视力不好的她差点撞上前面的人，“啊，对不起……”
“早安，宝贝。”熟悉的声音拨开空气的寒冷，想念了无数遍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
“墨阳？”洛瑾一步迈进苏墨阳的怀抱里，伸出手慢慢抚上苏墨阳的脸。
“好久不见，我的瑾儿，我好想你……”苏墨阳捧起那张每天出现在自己睡梦中的脸，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唇，“你呀，围巾弄弄好，你这样戴着跟没戴着有什么区别吗？手套呢？忘记带了吧？还好我多带了一双。伸手！这耳罩怎么弄的？大半只耳朵都露在外面！又不是在装米老鼠！哎……”苏墨阳叹着气，把洛瑾重新裹好，牢牢地抱进怀里。
“我不冷，戴着都是你看的，省得你唠叨我！”洛瑾抱着苏墨阳的腰，像只吃饱了的猫，心满意足地眯着眼睛任苏墨阳抱着左右摇晃。
“好了，走吧。”苏墨阳在她扬起的小脸上亲亲吻了几下，放开了她。
“好！”洛瑾蹭上苏墨阳的单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静下来。苏墨阳弯起手指用力刮了一下洛瑾的鼻梁，看她吃痛地摸着鼻子，笑笑蹬起单车。
“墨阳？”洛瑾突然转过头盯着苏墨阳的脸。
“怎么了？是不是骑得太快，风吹得让你觉得冷？”苏墨阳用下巴蹭了蹭洛瑾的额头，放慢了速度。
“不是。”
“那是怎么了？”
“你真漂亮！”
“你讨打是不是？”
“你敢打我吗？”
“有什么不敢的？”
“啊！呜呜……我的头……你真打我啊？还用这么大力！恨你！呜呜……”
“哈哈……”
清冷的街道上，两个年轻人的声音像是银铃，一路叮叮当当。在他们身后三米远的地方，一辆火红的单车不快不慢地前进。风吹起略长的刘海儿，一双狭长的凤目里面，一半温柔，一半锋利。
“洛洛？洛洛！”霍舒儿试图叫醒身边的人起来吃早点。
“嗯？下课了啊？”洛瑾揉揉眼睛从书堆中爬起来。
“洛洛，你最近晚上都在干什么啊？每天都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每个早自习必睡觉，一整天的精神好像都不太好……”
“没什么啦，熬夜而已。”洛瑾摇晃着拿起霍舒儿和自己的杯子，到教室后面去倒热水了。
“洛瑾，你还没有告诉苏墨阳你参加演出的事情么？”徐朗靠过来，低声说。
“呃……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呢。”
“洛瑾，你最好是提前备案吧，苏墨阳已经知道你参加新年演出，并且每天你跟我一起去排练了，他已经隐隐有些吃我的醋，更何况……”
“好啦，我知道的，容我再想想。”洛瑾打断徐朗，倒好热水，也没敢去迎上苏墨阳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匆匆回到了座位上。
“怎么连早点都不拿？”苏墨阳趁着发数学试卷的机会，把一块蛋糕丢到洛瑾桌子上。
“忘记啦，嘿嘿！”洛瑾一把抓过蛋糕啃起来。
“瑾儿，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笨？”苏墨阳语气是责备，眼睛里面却是宠爱。
“洛瑾，最近有进步啊，每天一边排练，一边学习，挺辛苦的。这次数学考得挺好的，继续努力啊！”数学老师走过来，看看苏墨阳，再看看洛瑾，微笑着鼓励着。
洛瑾对老师笑笑，又对着苏墨阳吐了吐舌头，继续解决着手里的蛋糕。
苏墨阳突然弯下身子小声地说：“怎么样？决定坦白了吗？”
“呃……我……”洛瑾哆嗦了一下，迅速咬了一大口蛋糕，结果被噎得七荤八素的。
“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小气了？”苏墨阳把水杯递给洛瑾，趁她喝水的时候蹭了蹭洛瑾的脸，“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每天坚持和徐朗一起去排练，是为了不让我知道叶澜也参加了晚会的表演，你每天晚上开夜车学习，是为了这次数学能拿一个不错的成绩，让我不至于因为你和叶澜有一个双人舞表演而生气，对不对？”
“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你不生气么？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实话……”
“你也没有骗我啊，”苏墨阳扬了扬眉毛，“再说，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洛瑾抬起头对上苏墨阳的眼睛，看见那对纯黑色的眼瞳里的真诚和信任，心里温暖起来。
小城的深夜，路灯很亮。这一段路很陡，苏墨阳骑得有些吃力。洛瑾把手轻轻放在苏墨阳的手上，轻轻摩挲。苏墨阳没有看她，只是享受着那只小手带给自己的温柔。
“墨阳，在路边停一下吧，我的手机响了。”
“好。”
洛瑾拿出手机，是一条信息，发信人是罗朝阳。
“打开看吧，我没关系。”苏墨阳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洛瑾往苏墨阳怀里靠了靠，没有感觉到他的拒绝，才打开了信息。“柔柔，原谅我的信息来得很突然，可是，如果我现在不做决定，恐怕我会越来越放不开。这些天听着你的声音，看着你的信息，虽然你很刻意地回避着那个名字，但是我很清楚，你很用力地想念着他。柔柔，其实你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依赖我，你也比你想象中更爱他。我走了，帮我转告诉他，如果他背叛了他说的话，我同样会背叛我的承诺。柔柔，珍重，好好幸福。”
“墨阳……”洛瑾皱了皱眉，轻声唤着身后的人。
“我找过他了。晚饭的时候你把手机放在了我衣袋里，晚自习上我看了你的信息。”苏墨阳见洛瑾转过身子看着自己，别开了眼睛。
“你和他说了什么？”
“请他离开。”苏墨阳转回视线，见洛瑾把手机装回口袋，低下头沉默，皱了皱眉，很突然地把洛瑾抱进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碎在自己身体里，“瑾儿，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这样做，可是，我也是人，也会吃醋，也会自私。这几天在外面，我都没有睡好，我担心你，担心你自己不会照顾自己，担心会有别人来改变你的习惯……我不是在怀疑你的心，我只是害怕自己不够好，对你不够体贴，给你的快乐幸福不够多，我害怕你身边有人做的比我好，所以我不容许他们接近你，你只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墨阳……”洛瑾伸手环上苏墨阳的腰，“这还是我的苏墨阳么？你的骄傲呢？你的自信呢？你怎么可以这么慌乱呢？”
洛瑾的眼泪浸湿了苏墨阳的衣服，凉凉的触觉让苏墨阳又紧了紧胳膊，“瑾儿，别哭，好么？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不是的，墨阳，我很开心，很开心看到了你的霸道，很开心我的苏墨阳终于会因为我吃醋了……”洛瑾抬起头，笑得像个孩子，轻轻踮起脚尖轻轻啄了一下苏墨阳的唇之后重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哭够了，臭宝贝？”良久，苏墨阳轻轻摇晃着怀里的人儿。
“嗯。”洛瑾笑着抬起头来。
“还‘嗯’呢，你看看我的衣服！”苏墨阳指指胸口的一大片水迹，又点了点洛瑾的鼻尖。
“对不起嘛，不过，我保证上面没有鼻涕……”洛瑾举起左手，弱弱地说。
“好吧……”苏墨阳把胳膊搭在洛瑾肩膀上，深深看着洛瑾的眼睛，“对了，瑾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回来陪你考大学了，开心么？”
“什么？”洛瑾愣了一下，眼泪又迅速漫上来。
“怎么又哭了啊？”苏墨阳有些慌了手脚，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拿自己的衣袖去抹她的眼泪。
“苏墨阳，你是不是因为我故意没有通过体检？”洛瑾推开他的手凶巴巴地质问着。
“不是的，是我的问题，没能通过最后一项。”苏墨阳叹着气，把洛瑾揽回怀里，仔细为她擦着眼泪，“别哭了，小心冻伤了脸。”苏墨阳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的宝贝，“乖，你不是也不想让我去么？”
“可是，我也不能让你因为我放弃了你喜欢的事情呀，以后你要埋怨我，拿这件事当借口欺负我怎么办？”洛瑾一抽一抽的说着。
“呵呵，好啦，”苏墨阳看着洛瑾撅着嘴的可爱模样，笑起来，“我不是喜欢当飞行员，只是那个高考分数要的很低，我很轻松就可以通过，那么剩下的日子我就可以专心地照顾你了。还有，飞行员的待遇很好，你不是想过小资的生活，有一个漂亮的房子，温暖的客厅，功能强大的笔记本，当自由作家么？我当了飞行员就可以很容易的给你这种生活了。”
“墨阳……”好不容易收住眼泪的洛瑾一听这话，眼泪又下来了。
“天，女人真的是水做的，冬天这么冷都冻不住……”苏墨阳长叹一声，继续着用衣袖擦眼泪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