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会很感慨,为什么自己的路这般崎岖坎坷,却还是得不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好像安逸永远是最奢侈的向往。
自古以来,好像是过节就要合家团圆,就算是清明节也不例外,祭祀祖先嘛,自然要全家总动员的。洛瑾不喜欢家,她总是觉得她现在住的房子没有一处是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寄人篱下,总是不舒服的。所以,正月十五的夜,她选择坐在末日光的紫色小沙发上,看着圆润明亮的月发呆。
“洛洛,”云影是早早吃过饭就到末日光来帮忙的,忙过了人多的那个时间段,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去文化广场上看花灯了,她就闲了下来,坐在洛瑾身边,“说说话吧。”
“好,”洛瑾的视线从月亮上转回来,眼瞳中流转着月光一般的温柔,“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聊天了吧?”
“是啊,整整忙了一个假期,虽然每天在一起,却没有什么机会好好聊聊,好不容易能歇歇了,你明天上午又要回学校了。”云影笑笑,司徒企业那边一切顺利,销售方面基本上已经被他们控制,下一步就是高层的问题了,洛瑾没有什么工作,保证销售量就是了,所以,在她拿出了五个小方案之后,他们决定洛瑾可以“休假”了。
“云影,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洛瑾把腿蜷在沙发上,笑容淡淡地看着相识十年的姐妹,“缘分是要遇见的,可是爱情却是要经营的,既然命运已经安排了第一步,你也选择了走这一步,那么后面还没有开始,就选择了放弃,是不是很可惜,也对他很不公平呢?”
“洛洛,他好像不相信爱情……”云影叹了一口气,在感情这方面,过于理性的性格使她习惯性地用逻辑去判断事情,可是爱情里面哪有逻辑可言?有的时候她真的很希望自己是洛瑾,能够用感性去感知他的心思,不至于让自己如此盲目。
“他不是不相信爱情,不是不相信你,他只是不相信自己。你想想看,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寿命的句点画在了何处,善良如他怎么会自私地拖别人下水,让一个把终身都交到他手中的女孩子一辈子铭记他睡着的样子?换做是你也是一样的,你应该明白,你闭上的不再睁开的眼睛,所逃避的不是自己的病痛,而是爱人的心碎。”洛瑾的声音很轻,怕被吧台后面的司徒展听到。
“他不是毫无希望的。”云影从玻璃倒映的图像中看着那个永远阳光向上的英气的面庞,语气坚定。
“他不愿意试,或者说是他害怕失望,因为没有希望既不会失望,更不会绝望。”洛瑾顺着云影的眼光看过去,穿着白色毛衣的司徒展正在专心地调制着新品种的鸡尾酒,一丝不苟的模样很容易就让人怦然心动,看着他的人都会有同样的感觉,如果能一直停留在他身边,那么就真的可以实现四季如春了。
“我该怎么办?”云影的口气有一丝茫然无助,更多的是苦闷和焦急。她想要带他走出暗无天光的森林,可是他始终在黑暗中冲她微笑,他不走,他说这是上天的安排,而她始终相信,只要他愿意,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你知道该怎么办。”洛瑾对牢她的眼睛,狡黠地笑着,“虽然咱们家一直是我在想办法,拿主意,做决定,可是,你没有发觉,每一次我都会询问你的意见,所以,你的思维能力足以摆平一切,就算他是特殊的也没有关系,特殊人物特殊对待,以不变应万变,对不?”爱情使人盲目,纵然是冷静如云影一般的人物都不自觉地失了方向,更不用说是理智不能主宰大脑的她了,之所以出口成章,只是因为她是局外之人。
“洛洛,我还能做些什么?”云影的眼睛亮了亮,又微微有些灰暗,他和她的组合很像是泡沫剧里面的男女主角,可是,电视剧的圆满都是国家的需要,而他们所要面对的,不是丰满的理想,而是骨感的现实。
“你能想到的,南宫彦已经在做了,并且已经努力了很久,现在你能做的,就只有做南宫彦做不到的了。”因为是姐妹,所以灵犀相通,所以很多话不需要说明就可以被了解,洛瑾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裹着她亲手织成的围巾的苏墨阳正站在门口向她招手,这就是心有灵犀吧,在他和她之间。她起身穿好大衣,拍了拍云影的肩膀,“换一个角色生活在这里吧,不是每一件事情都需要经过他同意的。”说完和司徒展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就走出了末日光。
云影目送洛瑾依偎在苏墨阳的怀中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司徒展,既然上天给了我们一个演绎泡沫剧的机会,那就请你配合我一下,给出一个不一样的结局吧……”
“臭宝贝,你是不是冷呢,为什么总腻在我身上?”因为末日光距离文化广场并不是很远,所以苏墨阳选择了走路的方式,洛瑾一路上也没怎么跟他说话,只是一味地腻在他身上,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
“不是冷……”洛瑾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突然很想抱住他,好像一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那是怎么了?”到了文化广场边上,苏墨阳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停下脚步,洛瑾就急急地钻进了他的怀抱,不停地磨蹭撒娇,他轻抚着她的头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在末日光,都和云影说了些什么?”
“不关云影的事……”洛瑾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却被手机的振动打断,她从苏墨阳的口袋中轻轻拿出他的手机,“你的手机响了很多次,你都没有感觉到么?”
苏墨阳接过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就挂断了电话,顺便扫了一眼未读短信,然后直接关了机,放进了洛瑾的口袋,“没事儿,都是些祝福的短信。宝贝乖,咱们看灯去,一会儿给你买麦当劳的冰激凌好不好?”
“老公,你会不会离开我?”洛瑾抓紧苏墨阳的衣服,扬起小脸,轻轻地问道。
“不会,怎么会呢?”苏墨阳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笑开,“你呀,就不能独立一点么?总是这么依赖我,要是有一天我出了意外,再也不能陪在你身边,那你该怎么办呢?”他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宠溺的笑意蔓延在眼底。
“我不知道……老公,会有那么一天么?”洛瑾用头抵着苏墨阳的肩膀,这种即将要失去的感觉已经存在很久了,所以前一段时间拍照的时候,萧何总是说她的笑容里面都是淡淡的苦涩,随着新学期的临近,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要结束了,无论曾经爱得多么热烈。
“你说呢?你老公又不是老妖精!”看着洛瑾低着头,眼泪汪汪,即将要哭出来的表情,苏墨阳妥协了,“好了,我的傻老婆,笨宝贝,不要胡思乱想了,老公是你一个人的,永远都是!”苏墨阳托起洛瑾的脸,捏捏她的小鼻子,他凝视着她略带悲伤的眼眸,心被刺痛了,自己是没有办法不管她的,即使她要做一根缠着自己的藤蔓,他也没有办法将她驱逐,如果她愿意,那就缠绕一辈子好了,他的心是愿意照顾她的。
“那儿有一个好大的兔子灯!”洛瑾凝视了苏墨阳很久很久,突然伸出小手指头,指着苏墨阳身后的地方,在他转头的时候,偷偷亲了他一口。
“你呀!”苏墨阳明显是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又拧了拧她的鼻子,“走吧,咱们看花灯!”他很希望就这样牵着她的手,不让寂寞侵蚀自己的心脏,不让结局偏离他们最初的理想。
洛瑾现在住的房子的正上方,现在是一片寂静。毕竟是个欢乐的时刻,总有人要打破沉闷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叶澜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对面悠闲地喝着热牛奶的南宫彦。
“你干嘛问我想怎么样?我又没有想怎么样?你以为我想怎么样?”南宫彦没有带黑框眼镜,就像是恶魔没有戴着佛珠一样,此刻的他邪魅的气息很浓重。
“你喜欢洛洛?”凭借对南宫彦的了解,叶澜选择了单刀直入。
“我只是希望洛瑾能更好得为我所用。”南宫彦把玩着杯子,眼神没有波动。
“你认为我赢不了苏墨阳?”叶澜皱起眉,南宫彦是他的兄长,可是在有关于洛瑾的事情上,他总是和自己唱反调。
“不,”南宫彦放下杯子,随意地靠在沙发上,慵懒地看着眉头紧锁,压抑着怒火的叶澜,貌似无意地随口答道,“你根本就不爱洛瑾。”
“你胡说!”叶澜冲口而出,却在南宫彦清淡的微笑里慢慢冷静下来,“证据呢?”
“在你心里。”南宫彦指了指心口的位置,“每一个人都可以背叛自己的信仰,欺骗自己的灵魂,但是心,是唯一清明的地方。”说罢起身走向了卧室,再没回头。
叶澜瞬间就失去了刚刚的强硬,颓然地缩进沙发的柔软之中,是不是真的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心脏,他犹豫了很久很久。最终,他说服了自己,在一起不是非要有爱情才可以,他只是希望她能够过得像她希望的那样好,苏墨阳给不了的那些温暖,他愿意尽数给她补上,只愿她永远笑靥如花……
正月十五的月亮之下,不同的人怀着各自的心事抬头仰望,同一片天空,风景总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