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来生,这是她哭着说出的话。“如果有来生,我愿意等你,等到你走完了人生所有的仓皇,再来做你最后的女人。”如果有来生,谁会相信这样没有未来的话,谁会相信这样的承诺不会在奈何桥上被孟婆汤淹没,谁会相信有来生……
在云影无数次权衡利弊之后,她终于默许了南宫彦的做法,并且对一切视而不见。当宝石蓝色的兰博基尼到达唐海市,或者说当一袭黑衣的南宫彦到达唐海市,就注定了一种无声的不平静。
在列车广播的提醒下,苏墨阳提前叫醒了熟睡的洛瑾,“瑾儿,瑾儿宝贝?醒醒,你这是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在火车上也能睡这么沉?”印象中,洛瑾在宿舍里的睡眠质量好像总是很不好的,她告诉他,她的睡眠很轻,很容易被吵醒,可是,当她在他怀里安眠的时候,好像从来都不曾被吵醒过。
“嗯……”洛瑾揉了揉眼睛,没有意识地轻轻咬了咬苏墨阳的下巴,咂巴咂巴嘴,喃喃地说:“天亮了么?要起来了么?”
“不是……”苏墨阳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睡一觉就失忆了么?“要到站了,你睡了一路,出了一身的汗,我怕你下车会感冒。”说着他把洛瑾扶正坐好,动手去解开她的外套拉链。
“你干什么?色狼!”洛瑾显然是没醒过来,眼睛是睁开了,可是大脑还处在睡眠状态,她捂着自己的衣服,瞪着苏墨阳,见他一脸的错愕,又嘻嘻笑着倒进他怀里。
“你呀,臭孩子,快起来,等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再收拾你!”苏墨阳咬牙切齿地将洛瑾扶起来,用了点力气敲了一下她的头。
“痛……”洛瑾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巴巴地捂着脑袋看着他。
“痛?我打疼你了?我看看我看看……”苏墨阳一见洛瑾委屈兮兮的样子,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忙一把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揉着他刚刚打过的地方。
“嗯……”洛瑾理所应当地靠回苏墨阳的胸膛,蹭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闭眼睛睡觉,她很累,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睡觉了,好不容易给了她两天的时间,再不好好把握,恐怕这一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呀,笨笨丫头,别睡了,乖……”苏墨阳还能不知道洛瑾那点小心思,他一只手揉着洛瑾的脑袋,一只手撑起她的衣领,帮她散去身上的热。
“妞妞醒着呢,嘿嘿,就腻歪一会儿,一小会儿,嘿嘿……”洛瑾动了动,整个人趴在苏墨阳腿上,任他照顾自己,享受着难能可贵的小幸福。
每一个陌生的城市,当第一次踏进,都会有一种无可抗拒的新鲜感,所有郁结在胸腔里的闷气都会随着四处飘荡的无所事事的风飞到不知名的地方,然后整个人轻松起来,然后发现世界很美好,无论他有没有在自己身边。后来,洛瑾就这样爱上了与生俱来的漂泊感。
“原来云影离开我之后一直在这样的城市生活呀!”一见钟情可能就是这样的吧,在洛瑾眼中,津滨市很合适她生活,不若首都的拥挤和快节奏,却因为胡同儿而拥有古老的气息,因为高等学府而拥有书卷气,因为靠海而充满了水的气息,反正就是很喜欢!
“喜欢么?要不然等我们毕业了,就到这边来发展吧,反正离家也不远的。”苏墨阳一手拎着洛瑾的背包,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环上了洛瑾的腰,津滨市的确不错,重点是,洛瑾喜欢。
“这算是承诺吗?”洛瑾转过身来,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嗯,和别人的老公偷情的感觉真不错,小坏蛋,下辈子吧,下辈子给你个机会,买个笼子圈养我!”
苏墨阳漆黑如墨的眸中倒映着洛瑾灿烂如花的笑颜,她在努力去扮演肥皂剧中的风尘小姐,可是她无论化多厚的妆也掩饰不了她对他的真情,她还是很爱他,哪怕他背叛了她,背叛了爱情,背叛了一切誓言。
“别傻站着啦,云影说已经帮我们订好旅馆啦,咱们赶快过去吧!我还没睡够呢!”洛瑾撅着嘴撒娇,摇晃着苏墨阳的身子,一晃神,好像他们还在一起一样。洛瑾松开他,一个人沿着人行道的地砖一蹦一跳地走着,从什么开始,在一起变成了“好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约定好的今世,就变成了来生,她抬起头,眼泪回流,心脏很痛。
“傻丫头!”苏墨阳冲着洛瑾的背影喊了一声,她转过身,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睛里的微红,可是却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向他扑过来,苏墨阳顿了顿,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别走了,挺累的,我请你打车。”
面对苏墨阳伸过来的手,洛瑾偏着头认真地看着,她不懂了,聪明如她,也终于不懂了,明明还相爱,苏墨阳明明就还爱着她,为什么不要她?为什么不要她?她一步一步向着苏墨阳走过去,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心,马上就被他握紧,她试着抽回手,却失败了,她压低了声音,“为什么不要我了?”
“我没有不要你,听话,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哭,明天你还要拍照呢,眼睛肿了多难看。”苏墨阳将洛瑾拉进自己的怀抱,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告诉她事实,很想告诉她自己是有苦衷的,可是转念一想,既然洛瑾并没有放弃他,既然路莉很快就可以痊愈,那么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呢,他很快就会接她回他们的家了。
“嗯,”洛瑾伏在他的肩头,轻轻点了点头,将口袋里的手机塞到苏墨阳手里,“这个是云影刚刚发来的信息,招呼个出租车吧。”
苏墨阳看了看短信的内容,又查了一下大致的位置,发现这个地方距离市中心并不是很远,但是十分靠近津滨市的城内河还有那座巨大的摩天轮。他抿了抿嘴巴,很不喜欢让洛瑾去拍宣传照,他希望她的美丽只为他一个人绽放,尤其不喜欢叶澜与洛瑾的合影,因为他们看起来好像很般配的样子。
“怎么啦,老公?”洛瑾见苏墨阳久久不动,从他肩膀上直起身子,不由得顺口就叫了一声“老公”,忽然反应过来,“对不起,我逾越了……”她低了头,终究是没有资格了吗?叫了三年的昵称,就这样,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这几天我是你一个人的。”苏墨阳吻了吻她的发际,伸手招呼着出租车,“走吧,宝贝,我带你去休息。”
出租车带着两个人向着他们的方向出发,人在唐海市,心在津滨市的云影拿着手机反复看着洛瑾的信息——“谢谢亲爱滴!还是你想的最周到啦!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我有好多事情要问你呢!等你喔!”“这到底什么意思?”云影将手机丢给司徒展,心里那一抹不详的预感怎么都消除不了。
“没什么意思啊。”司徒展苦笑着,云影果然是没有感情的神经的。
“洛洛有什么事儿需要问我的吗?她不是知道南宫彦也在的吗?他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吧?“云影冷冷地扫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南宫彦,她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冷血铁腕了,就这样的人物,往前往后穿越个一千年都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们刚刚到达所谓的唐海市地下黑帮唐帮的老巢,门口的迎接队伍一看就是恭候好久的那种,那一声整齐划一的“展哥“让走在中间的司徒展哭笑不得,这儿跟他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没跟黑社会接触过的云影一看就是在故作镇定,站在司徒展身后看着南宫彦带着一脸优雅的微笑宣布着唐帮的结束,北展的成立,还有对原唐帮老大周亮断手断脚的处理。周亮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跪在地上哭着求南宫彦放过他,南宫彦只说了两个字,他就如同大赦一般磕着头说谢谢,然后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云影问司徒展,南宫彦说了什么,前面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转身,微眯着眼睛吐出两个字:孩子,云影不禁一阵恶寒。
“无聊,你以为洛瑾会关心我?”南宫彦淡淡地地瞟了云影一眼,“她关心的是你和阿展。”
“我和他?”云影瞪大了眼睛,“我和他怎么了?”
“没事。”南宫彦看了司徒展一眼,见他眼中有了明显的不悦,就没再说什么。
津滨市的那一对闲人此时已经办理好了一切手续,入住了他们的房间。
“哇,房间不错喔,我们还赶上了好时候,3折耶,好便宜的!”洛瑾开心地在洁白被单上滚来滚去,“嘿嘿,席梦思神马的最喜欢啦!”
“小白痴。”苏墨阳打开洛瑾的背包,把她的护肤品一个一个拿出来,摆在浴室,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偷偷塞进了洛瑾的背包,然后将背包和衣服收到柜子里,坐在旁边,伸手去抱洛瑾。
“老公,嘿嘿……”洛瑾傻笑着像苏墨阳蹭过去,心脏却在滴血,他们之间,只剩下这样了吗?
“臭宝贝,别滚了,弄得乱七八糟的,起来喝点水,然后去冲个澡,睡一觉起来我带你去吃饭。”苏墨阳碰了碰洛瑾的额头,压抑住要她的冲动,起身去浴室调整水温。
洛瑾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就哭了,“既然你爱我,何必要分手呢?如果不爱我,又何必在一起呢?我真的只是一个暖被窝的工具吗?”
“好了,瑾儿,准备洗澡吧。”苏墨阳在浴室冲着洛瑾喊了一声,见洛瑾低着头走进来,摸了摸她的头顶,“我知道你累了,可是洗洗澡睡觉会舒服一点,乖乖的,听话,你的睡衣在这儿,洗好了就出来,剩下的,我来收拾。”苏墨阳说完就走了出去,带上门的瞬间,他的心和洛瑾的眼睛一起泪如雨下。
好想好想说,一起回家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