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出海的渔民们心中都有着这样的警示,有巨大的暴风雨来之前,海面和天空都是十分宁静的,往往就是这样的宁静背后,隐藏的是一段令人措手不及的毁灭。可是,世事无常,谁能保证小雨过后的晴天里一定会是彩虹,而不是一场疯狂的洪水呢?
当南宫彦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末日光里面已经开始准备午餐了,前些日子才购置的六边形桌子被几个女孩子随意地摆放在大厅里,隐隐有些蜂巢的味道,小厨房里香味四溢,令人垂涎欲滴。叶澜在厨艺方面向来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现在也只能在酒架后面弹弹琴助助兴。云影被司徒展保护地很好,所以在吧台后面帮忙的工作就交给了苏墨阳。罗朝阳,林云逸和燃夏都做起了跑堂的工作,碗筷盘子传递地各种欢乐。南宫彦微微皱起眉,洛瑾呢?
“洛洛说,叫你回来就到车上去找她。”蓝宁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用两个指头拈着南宫彦的衣角拉了拉,另一只手指向末日光外停放的兰博基尼。
南宫彦点点头,和苏墨阳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匆匆走了出去。洛瑾坐在后座上,南宫彦犹豫了一下,打开门和洛瑾并排而坐。“事情都办妥了,其他的都不是问题,只是宋远屡次在歌厅嫖妓的事情有一点点严重,他需要在局子里蹲上几天,还要交纳一笔数目不怎么小的发罚金。至于温馨那边,我已经告知了她的父母。”
“在我的印象里,你是不会做这种斩草不除根的事情的,即使是我的意思,你也从来都不会遵从,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仁慈?”有两滴眼泪漫出眼眶,洛瑾的眼睛依旧没有焦点。
“今天的事情是叶澜的意思,和以往不同,我也只能这样做。”南宫彦转头看向车窗,玻璃上反射出洛瑾的侧脸,忧伤漫天漫地。
“叶澜?什么意思?”洛瑾有些惊讶,眼睛找回了焦点,转过身子看着南宫彦,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那些被隐藏了很久的事情,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南宫彦看向洛瑾,轻柔地抹去她的眼泪,倾身在她唇上点下一个轻吻,“还有,你的选择我也已经知道了,不用惊慌,在我这里,你是最特殊的,所以我可以给你最大限度的包容和谅解,你不用觉得愧疚,因为这也是我的选择。”
“嗯,我们回去吧,偷懒的话小幽是要发脾气的。”洛瑾伸出手,将自己手里握紧的黑框眼镜轻轻戴在南宫彦的脸上,“人生若只如初见。”
南宫彦的眼神微微闪了闪,嘴唇弯起她初见他时的一抹浅浅的弧度,将车门打开,保护着她走出来,跟着她身后半步远的距离向末日光走进去。
“你俩还好意思回来?”正在上菜的凌幽若瞥了一眼洛瑾和南宫彦,又扫了一眼低着头倒酒的苏墨阳和咬着筷子头一脸馋相的叶澜,顿时觉得心肌梗塞,喘了半天才不冷不热地冒出一句,“这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女人,除了我就没看见有着急的!”
“谁说的?谁说的?谁说我们不着急的?”叶澜拿筷子当鼓槌,把碗敲得叮当响,“洛洛不回来,我们不都得饿着吗?小幽幽,你真的好残忍好残忍的说!”
“叶澜,我这个人向来仁慈,所以我给你选择,你是想要死得抽象点呢,还是具体点呢?”凌幽若顺手抄过桌子上放着的水果刀,优雅地挪到叶澜身边,用刀尖在叶澜脸旁边比划过来比划过去的。
叶澜顿时就快要哭出来了,连忙放下筷子,规规矩矩地坐好,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苏墨阳,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墨墨,小墨墨,你还不快救救人家……呜呜……”
苏墨阳略略抬眼,对着叶澜浅浅一笑,转向洛瑾,所有含在眼睛里面的柔情蜜意一下子绽放开来,“宝贝回来啦?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好!”洛瑾抱了抱苏墨阳的腰,看向凌幽若,“小幽,你可小心着点,澜澜那张脸可金贵着呢,尹航和萧何还指望着他发家致富呢!”
“就是说啊,”尹航一脸担忧地看着凌幽若刀下的叶澜的小脸,“你可千万给我注意点,我折腾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张能画凤凰妆的脸!”
“这样啊,那好吧。”凌幽若收起水果刀,随手放到一边,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看向叶澜,吓得叶澜刚刚放进肚子里的心唰一下又提了起来,偷夹的一口菜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就因为手指一抖而掉进了碗里,只听凌幽若淡淡地问了一句,“凤凰妆为什么不是画在洛洛脸上的?”
“因为洛洛的脸太小,画不下。”尹航见叶澜脱离了危险,神经直接就放松了,听凌幽若这么问,他看了洛瑾一眼,又重新盯着叶澜,一句回答那叫一个一本正经,然后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冰山男人,南宫彦,居然笑了!还笑出声了!
这不过是一个开始,笑是可以被传递的,几秒钟之后,整个末日光都被淹没在一片笑的汪洋大海,只剩下一脸愤怒的叶澜恨恨地盯着一脸无辜的尹航。
午宴很丰盛,陆雨菲和莫川的手艺真的是不容小觑,做出来的饭菜可谓是色香味俱全。第一杯酒下肚,洛瑾一声令下,大家开始争先恐后地把筷子伸向面前的菜肴。在美酒美食加美人的三重安慰下,洛瑾的心情也越来越好,原先的愁容彻底被笑颜代替,美得令人舍不得侧目。
“洛洛,”蓝宁站起来,怀里抱着一个大盒子走到洛瑾面前,“亲爱的,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你都已经24岁了,一路上磕磕绊绊地追逐着你的我,也终于追上了你的脚步,是我该履行诺言的时候了!洛洛,我最亲爱的,我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无论天堂地狱!”
蓝宁打开手里的盒子,里面是厚厚的一本相册,洛瑾拿起来轻轻翻开,里面全都是她的照片,她在望城一中的时候的照片,原来,原来蓝宁一直关注着她,而她却努力地在遗忘她。“宁儿,对不起……”洛瑾伸手抱住蓝宁,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好洛洛,洛洛不哭……”蓝宁安慰着洛瑾,给林云逸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地将纸巾递过来,顺手拉了一把罗朝阳。
“柔柔,”罗朝阳蹲在地上,抬头看着洛瑾,用指腹抹去她的眼泪,“我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你的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致命的武器,只一滴就可以让我痛彻心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哭了,我以为现在的我可以百毒不侵,可是此时此刻,我还是心痛了。”罗朝阳单膝跪地,托起洛瑾的脸,认真地看着她水雾迷蒙的眼睛,“洛瑾,过去的遗憾我没有办法弥补,但是未来的空白我已经为你做好了填补的准备,把你的未来许给我,相信我,好吗?”
洛瑾看着罗朝阳脖子里挂着的戒指,眼泪慢慢被收住。蓝宁放开了洛瑾,被林云逸牵着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与其他人一起微笑地看着前面的求婚大戏。
“朝阳,我知道,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很好,我到现在还是会怀念我们的当初,怀念那些风生水起的日子。可是,我们回不去了,也因为其他人的介入而没有办法重新开始,你在我的心里,却已经不是那个特殊的位置了。我还是很感激,很感激有你,让我的回忆里不再是黑白灰。谢谢你,曾经那么用力的爱过我,我不后悔,曾经那么努力的爱过你!”洛瑾站起身,将罗朝阳轻轻扶起,用温柔的如花笑靥送别这一段在单纯的年纪里发生的单纯的爱情。
“柔柔,要幸福。”罗朝阳伸出双臂,与洛瑾相拥,那一刻,他的眉眼都在笑,可是心里的眼泪却逆流成河,他多么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洛瑾就这样停在他的怀抱,失去从不曾发生过。
“好一副幸福浪漫的画面呢,真让人羡慕!”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伴随着风铃的叮咚飘进末日光,所有人的眼光被吸引过去,只见温馨带着诡异的笑容缓缓走进来。
罗朝阳放开了洛瑾,退到一边,对苏墨阳点点头。苏墨阳一步跨到洛瑾面前,将洛瑾护在身后,严肃戒备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温馨。南宫彦冷眼看着温馨和洛瑾的对峙,对着徐朗兄弟点点头,后者会意地低头站到了较远的地方。叶澜不着痕迹地挪到了前面,褐色的瞳孔中浮上了吓人的阴冷。
“事情已经结束了,宋远自作孽不可活,是我授意他们去做的,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就直接冲着我来好了,不要伤及无辜。”洛瑾看着温馨眼中的崩溃绝望,心里染上一层不忍,她伸手握住苏墨阳的手掌,低垂着头慢慢地说。
“宋远自作孽不可活?”温馨冷冷地笑了,眼睛落在洛瑾与苏墨阳十指相扣的手上,“洛洛你还真是够笨的呢!你被你身前的这个男人骗得还不够吗?我以为你醒悟了,原来还是执迷不悟!我告诉你,我温馨今天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要不是苏墨阳不坚定,要不是他和那个叫路莉的女人勾搭上,然后又不负责任地甩了她,她也不会找上宋远,宋远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要不是苏墨阳的朝三暮四,我现在还是宋远手心里的宝贝,我们的未来还是那么的美!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苏墨阳,我要你拿命来赔我的幸福!”
明晃晃的水果刀随着温馨高举的手而闪烁着森森的寒光,晃乱了众人的眼睛,也晃乱了洛瑾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