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爆竹声渐渐退去,就算是迟到,望城的春天也该有个样子了。夜晚,是因为玫瑰花香才升温的么?几家欢乐几家愁,不过,春天真的来了。
“瑾儿?”街边昏黄的路灯下,轻声的呢喃敲打着耳朵。
“嗯?”洛瑾从温暖的怀抱里仰起脸,鼻尖轻轻蹭了蹭那张线条清晰的脸。
“怎么了?冷么?鼻尖这么凉。”苏墨阳紧了紧手臂,“让你回家,还死活不要,感冒了可不许哭!”
“你叫我干嘛呀?”洛瑾扭了扭身子,撒着娇。
“没什么,我不喜欢叶澜。”苏墨阳沉下了眼中的星光。
“嗯,你要是喜欢他,那我多悲剧啊!”洛瑾嘻嘻笑了一下,又往他温暖的怀里钻去。
“臭宝贝!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苏墨阳轻捏了一下她的腰。
“我当然知道啊,你也知道我的意思啊。”洛瑾笑着躲,却躲不出他的臂弯。
“我没有安全感。”苏墨阳不依不饶,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
“这是我的台词,你交版权使用费了吗?”洛瑾动了动身子,用膝盖顶了一下苏墨阳的膝盖。
“跟我还要分得这么清楚吗?”苏墨阳没有躲,宠溺地笑笑。
“你看这个!”洛瑾抬起头,把自己的右手从苏墨阳的风衣口袋里抽出来,举到他面前,“这是你买给我的戒指,石头记的呢,戴了快三年了吧,我从来都没有拿下来过,从我们还不在一起的时候,你就用这个拴住我了,你要我怎么办呢?戴着你的戒指,怎么去接受别人的求婚呀?”
“瑾儿……”苏墨阳看着她认真的眼睛,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好好保护着它,将来拿这个来找我换个铂金镶钻石的,你要把这个弄没了,损失你自己去算吧。”
“损失是你么?”洛瑾眨眨眼睛。
“不,是婚礼上只有你给我戴戒指的份儿,没有我给你带的份儿!呵呵……”苏墨阳诡异地一笑。
洛瑾撅着嘴,鼓着腮帮子盯了苏墨阳很久之后,突然就笑得很灿烂,“苏墨阳,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不?”轻快的语速就像北归的燕子,轻灵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开怀。
“不喜欢。”苏墨阳翘起眉梢,想也不想地回答,顺便等着她发飙。
“哎呀!”奇迹出现了,洛瑾非但没有发飙,反而往他怀里使劲儿钻去,“你真坏,爱人家也不用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嘛,多不好意思!嘻嘻……”
苏墨阳顿时石化,随即又笑开去,“瑾儿?”
“嗯?”洛瑾条件反射地抬头,“唔……”
苏墨阳长臂轻轻一紧,洛瑾就再也逃不出他的双臂环绕的范围,在苏墨阳漆黑如墨的眼眸的深深注视下,洛瑾轻轻闭上了眼睛。两个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唇齿痴缠着想要得到更多的甜蜜,手臂收紧,心脏的距离更加亲近。风吹走乌云,月光倾泻在一对痴恋的人身上,淡淡的辉光像茧一样,包裹住这个年轻的时光里最最单纯的爱情,如果一定要时光停下来,那么就在这个时候好了……
末日光里却是另一番情景。
“哎,你们说,那俩只说走还真走了啊,无聊。”凌幽若叼着吸管,双手托下巴,小眼睛很有规律地眨巴着。
“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你没看见洛洛最后那回眸一笑吗?”陆雨菲在凝了水珠的玻璃上胡乱抹着。
“嗯……我有点事儿,需要先走了。”接了一个电话之后,温馨有点支吾地说道。
“什么情况啊?”陆雨菲突然就蹦了起来。
“没……没什么啊……就是有个朋友,叫我过去下。”
“馨儿?”吧台的高脚凳上,云影的声音伴随着低气压翩然而至。
“啊?那个……”温馨开始结巴。
“哪个啊?”凌幽若丢开嘴里的吸管,勾住温馨的手臂,“新发现喔,脸红了!”
“咳,那个,天也黑了,你自己走我们也不放心,我们一起送你去吧。”角落里的莫川用半大不小的声音成功地引起了一阵巨大的欢呼。
“好耶!”
“这个……那个……”温馨语无伦次。
“不同意的不是一家人喔!吼吼!”一群人迅速穿戴整齐,顺便把温馨也武装妥当,浩浩荡荡地准备出门。
“门口的亲们,请问谁买单?”司徒展清朗的嗓音极具杀伤力,让门口兴冲冲的一干人等全部石化。
“喂,南宫!”安静下来的末日光,有些让人觉出一种人去楼空的味道,司徒展有些不适应。
“怎么了?”南宫彦翻动着手上的书页,并不抬头。
“这都是第十遍了,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也不管管,他可是你弟弟。”司徒展拍着桌子几乎要吼起来。
“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兄弟只不过是一个名义,你不要总拿这个来说事儿。至于别的,我觉得挺好,你的钢琴放在那里都快要生锈了,活动一下,也是好的。”南宫彦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一脸享受的样子。
“第十遍《夜曲》!他换一换也行啊!”司徒展说到这儿已经是咬牙切齿,磨刀霍霍了。
“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跟夜风一样的声音,心碎的很好听。手在键盘敲很轻,我给的思念很小心,你埋葬的地方叫幽冥。”南宫彦的声音有着些许空灵的感觉,微微的沙哑让人觉出一种飘渺和不真实。他拿下自己的黑框眼镜,顺手转了一个漂亮的花,“明白了吗?”
即使是多年的好兄弟,司徒展也很少听见南宫彦唱歌,他微微有些怔忡,“南宫,我还以为……”
“以为我冷血?”南宫彦站起来,抚平衬衫下摆的褶皱,“做为一名律师,犯罪心理学也是必不可少的不是吗?”
“犯罪心理学?他只是一个疑似失恋的人吧……”司徒展有些头痛。
“失恋?他有恋过吗?”南宫彦掀了掀眉毛,满眼的嘲讽。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司徒展看着南宫彦这个样子,有些替里面疯狂弹琴的人感到悲哀。
“哼,我怎么会认识这样的白痴?真是有失南宫家的身份。”南宫彦轻斥出声。
“南宫,你真的觉得放任他这样下去没有问题吗?”
“我只能说他没有问题,至于……”
“嗡……”话音未落,酒架后面疯狂流泻出肖邦的《夜曲》的钢琴毫无预警地发出一声巨大的嗡鸣,就像是一种崩塌,世界末日一般。
“我的钢琴!”司徒展发出一声哀嚎。
“呵呵,我什么时候稀罕过南宫家的身份?”叶澜修长的身姿重新立在末日光温馨的淡紫色水晶灯下。
“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脑子坏掉了?居然帮苏墨阳!要不是我专业学得好,我真没法相信你的行为居然都是忠于你的思想的!”司徒展递上一杯“牵机”。
“你窥探人内心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害怕。”叶澜接过酒杯,对司徒展微微致意。
“是么?谢谢夸奖。”
“可是,洛洛笑了,很开心,不是吗?”叶澜转向南宫彦。
“这就是你的爱情观?还真是无私。”南宫彦的一向平静的声音碎裂,露出了其中的邪魅。
“南宫彦?”叶澜送到嘴边的杯子又拿了下来。
“怎么?不认识我?”南宫彦浅浅一笑,有如妖魅。
叶澜细细端详着南宫彦的脸,当熟悉的容颜换上了陌生的表情,任谁都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南宫彦,”叶澜抿一口“牵机”,慢慢开口,“我似乎从没有听你说过你的爱情观。”
“可是你很清楚我行事的方式。”
“我就知道你从来没安什么好心!”叶澜轻轻笑起来,脸上的线条妩媚开来,化作一个魅惑的图,“说吧,这次什么条件?”
“你觉得我的条件是什么?”南宫彦对叶澜的言语置之一笑,把玩着司徒展的调酒器皿,眼睛里面透出商人般的诡秘。
“让我搬回南宫家,改姓南宫,然后接掌你死活不愿意接手的南宫集团?老爷子是不是太高抬我了?”叶澜的唇角勾出一抹浓浓的讽刺。
“是你太高抬自己了!”南宫彦很随意地飘了一个眼神给他,“不是每一次你都有幸可以成为我的目的。”
“南宫,你……”这一次惊讶地不是叶澜,而是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越来越沉的司徒展,南宫彦刚刚那一句话,让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嘘……”南宫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唇边,“冷静点,阿展,我不是在给你讲笑话。”
“似乎很有趣,我倒要看看,你的目的究竟在何处!”叶澜看着司徒展和南宫彦的言行,心下疑惑,却碍于面子不愿意追问,把可能的情况在自己脑中过滤一遍,随即恢复了无所谓的洒脱,“其实,家里面多个不花钱的佣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好了,酒喝完了,司徒,手艺又精进了。我先走了,别忘了帮我付钱。”叶澜拍拍南宫彦的肩膀,拉开了末日光的玻璃门,偏北的东风扬起衣摆,那一朵不败的玫瑰忽的显出一丝凄美。
“南宫,你是不是过分了?”司徒展露出隐隐担忧的表情。
“过分吗?这个世界,不都是站在高处的人才有资格定规矩吗?”南宫彦望着叶澜消失的背影,眉目间流转出比叶澜更甚的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