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很小,却很惬意。当天空浅蓝变成深蓝,然后逐渐暗黑,华灯初上,霓虹争妍,不喧嚣,只是安静的美好。月华如水般流淌,淡淡的银辉,抓一寸在手心,就好像穿越了千年之远,看到千年前一袭白衣的自己,站在三生石前默念:“如果爱,即遗忘。”
洛瑾喜欢夏天的夜,喜欢被他牵着手带着四处游逛,买一个冰激凌,一不小心就被他以舔去嘴角奶油的名义,偷去嘴唇的甜蜜。冰激凌融化,滴落在地上,有点像眼泪的形状。
“喂,你慢点啦,我跟不上了!”洛瑾一路小跑,有些微微喘气。
“笨笨,你小心点,到这边来吧。”苏墨阳踩着直排轮滑鞋,帅气地转了一个圈停下来,向洛瑾伸出右手。
“好久没有看见你穿轮滑鞋的样子了呢。”洛瑾小跑几步,扑进他的怀抱。她喜欢苏墨阳穿轮滑鞋的样子,很着迷很着迷。他舞动起来的时候,半长的头发在夏风里张扬起来,英俊的面容在月光下镀上一层天使般的光泽,白色的衬衫,衣袖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臂膀,衣领微敞,衣摆翻飞,深蓝色的牛仔裤,天蓝色的直排轮滑鞋完美地衬出双腿的修长,偶尔捕捉到的笑容,高傲与自负并存。
“小花痴!”苏墨阳抱紧她,点点她的鼻尖,“你到底是喜欢我啊,还是喜欢我的脸?嗯?”
“嘿嘿,你也会问这种傻问题啊?”洛瑾磨蹭着,伸出手指头挠着他的后背。
“说啊,我想听……”苏墨阳轻轻摇晃着洛瑾,微微撒娇。
“墨阳……”洛瑾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微微嘟嘴的样子,突然就失了神,他,怎么,可以,这么的,让人着迷?“就是喜欢你啊……”
“小傻瓜,要是我毁容了呢?”苏墨阳捏捏她的脸蛋,有一点点失落,她还是喜欢自己的脸多一点么?她为了自己放弃了罗朝阳,真的是为了自己比罗朝阳长得好看么?
“墨阳,”洛瑾突然就收起了天真,换上了一副美丽娴静的模样,“在胡思乱想么?”她伸手抚摸着他的眉眼,让自己着魔的眉眼,“你是长得很帅,很迷人,可是,你不要忘记,我对你一见钟情的那一个瞬间,是没有看到你的脸的。”
“瑾儿,你好好回答我,你为什么喜欢我?”苏墨阳突然就很想知道这个问题,虽然很无聊,虽然知道可能会得到一个很官方的答案,却还是很执着地问着。
“因为我们是相似的人,所以相互吸引,因为我们是相似的人,所以我们知道对方需要的是什么,因为我们是相似的人,所以我们就应该在一起。”洛瑾皎白的手臂环过苏墨阳的脖颈,深褐色的眼眸认真地对上漆黑如墨的瞳孔,一字一句的认真和深爱从眼睛直达内心最柔软的空间。
“瑾儿……”苏墨阳突然动容,伸手将她扣进自己的怀抱,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揉进灵魂里,再也不放她出来,他贴着她的耳际,微微犹豫,还是吐出了心情,“宝贝儿,我后悔了,真的,我不应该放你去燕都的,我不该放你去的……如果,如果你发现有人比我更好,那……”
“笨笨,”她回抱他,很用力,“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没有人能像你这样给我安全感,让我想要停泊,让我沉浸在家的幸福里,所以,我离不开你,离不开有你的家……”
“可是……”
“没有可是,”她坚定地打断他,“我爱你!”
“瑾儿……”苏墨阳觉得喉咙有一点发紧,他拥紧她,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转啊转啊,最终还是在话出口的前一秒生生咽回了肚子里,他应该相信她的,他应该放心她的,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推开了放弃理想的她,是自己强迫她去追自己的理想的,现在,他没有资格霸道。
“好了,乖……”洛瑾轻轻抚着苏墨阳的背,安慰着他的不安心,她知道,他也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老婆,我玩花样儿给你看,好不好?”苏墨阳带着讨好献宝的语气黏缠撒娇,他知道,洛瑾没有办法抗拒。
“好吧,你小心一点,不要撞到小孩子。”苏墨阳从洛瑾肩头爬起来,洛瑾踮起脚尖抚着他的脸,她也很宠他,只想宠他。
“嗯。”苏墨阳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漂移到一片相对空的地面,简单的试了试地面,没有桩,他就只是在心里大概估计了个距离,然后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微笑的洛瑾,比了个“V”手势,CrazySun接天鹅,然后轻松地耍帅漂移,一串动作一气呵成,流畅飘逸,引来一群小孩子的欢呼和喝彩。还没等洛瑾走上前去,那一群小孩子就已经围了上去,“大哥哥,教教我”地喊成一片,苏墨阳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洛瑾点点头,转身找了个小石台坐下来,看他带着一群小孩子,教他们轮滑。
看着他拉着小孩子们接龙,穿梭在人群中,快乐的欢笑声飘在空气里,有棉花糖的味道。洛瑾突然有点不乐意了,觉得自己笨得很,都不能跟他手牵手一起滑。她站起来,背对着他所在的位置,在微风中闭上眼睛,微微扬起头,用心感应着他的位置。忽的后背一暖,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来了。
“在想什么啊?”苏墨阳怀着她的肩膀,轻轻摩挲。
“没有啊,怎么不玩了?”
“我突然看不见你的目光了啊,”苏墨阳咬了咬她的耳朵,突然间就背对自己,害得他还以为她是怪自己冷落她了呢,“我应该把你搁到一个地方,让你不得不看着我,然后我再去玩。我该把你放到哪儿呢?”苏墨阳四下看着。
洛瑾忽的就明白他的心思了,转过身,撅起嘴,抱住他的腰,一声不吭。
“好啦,我逗你的,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搁下的。”苏墨阳那一抹宠溺的神色在逆光下格外清晰。“我是累了。”他说着,却是带着她到处走,偶尔发现她为了跟上自己的速度而小跑,就会慢下脚步,问她是否跑得辛苦,她轻轻摇头,那一抹乖巧,就像夏天里穿过草丛的柔软的风,缓缓流过,然后花儿都开了。多年之后,他发现,他所谓的喜欢,不过是怀念,怀念这一抹挥之不去,无可替代的乖巧神色。他轻倚着广场边的围栏,用长长的手臂环住洛瑾,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的肩背。
“瑾儿?”他凝视着她眼睛里面的霓虹颜色。
“怎么了?”洛瑾转回视线,发现苏墨阳的眼睛里翻滚着一层浓烈的霸道。
“我想要你。”他扣紧她的腰,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眼睛盯住她,不想放开。
“墨阳?”洛瑾惊讶,相识三年,相恋的时间少说也有两年了,他从来不曾提过这种事情。在这个年纪,有这样的青春萌动不是什么罪过,何况在这个微乱的世界,这好像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身边没有再继续读书而是走上了社会的朋友,不止一次地提醒她要小心,她每次都是笑笑,从来不曾放在心上,因为她心里的苏墨阳既不是风流的花花公子,也不是用这种方法留住女友的幼稚男生,他骄傲,不可一世。洛瑾微微瞪大了眼睛,看进苏墨阳深邃的瞳。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苏墨阳看着洛瑾染上了浅浅的一层惊惧的眸子,叹了一口气,暗骂自己的冲动。他松了松手臂,“宝贝儿,累了么?我送你回去?”
“不是的……”洛瑾突然就抱住了他的脖子,声音有一点哽咽,“墨阳,我不是那种轻浮的女人……”
“我知道的,是我不好,胡乱说话。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只是情不自禁……”苏墨阳最害怕洛瑾的眼泪,她哭,他会痛。
“但是,”洛瑾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像是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一般,认真地对他说:“墨阳,你说过,我早晚会是你的新娘,所以有些事情早晚都会发生。我不轻浮,也不迂腐,如果你真的害怕,想用这种方法绑住我的话,我不会拒绝你的,只是,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对我温柔一点就好……”她咬着下唇,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苏墨阳的白衬衫上,也打湿了他的心脏。
“瑾儿,对不起……”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睛微微湿润,他知道她,知道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她交付给他的是什么,是一生,她的一生。“好了,乖,不哭了。是我混蛋,我要你去燕都,现在又来吓你。宝贝,我会好好珍惜你,等你,但是我没有办法等你太久,所以,一毕业,就嫁给我吧,好不好?”
“嗯。”洛瑾点点头,窝进苏墨阳的怀抱里。
“好了,看看,小花猫一样……”自己真的是吓到她了,苏墨阳疼惜地抹去她的眼泪,轻吻着她的额头,叹息着,“瑾儿,怎么办?我爱你……”
晚风轻拂着广场边相拥的两个人,发丝被吹起,有一缕纠缠在一起,不愿分开。年少的爱情,纯洁的就像百合一样,清香而不带一丝杂质,只是不知道当时间的车轮轰隆而过,当现实的残酷碾压而来,他们是不是还能坚持着这一份单纯,安静地在街角相拥,笑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