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初把她娶过来,为的是掩人耳目。华太妃要为他和万泉县主做媒,他便抢先一步向皇帝求娶楚家嫡女。这样,既不用忍受华敏敏到他身边当眼线,又能借着大婚做些暗中的事情。
之后再和她上演夫妻不和的戏码,让华太妃以为他还在她的掌控之中,避免和华太妃彻底撕破脸皮。
然而看着她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灵活劲儿,他又觉得,若是将这么块璞玉就这样放着,岂不是可惜。
这场博弈,是该有些变化,才能生趣盎然。
温子美缓缓道:“本王原打算和你扮演夫妻不睦,但本王改了主意。”
改了主意?什么意思?
楚慕玉茫然地望向温子美。
温子美一手将她下巴轻抬,凝视着她的眼眸:“本王打算,好好地宠你。”
他潋滟星眸流转,魅惑生姿。
什么!
他的动作令楚慕玉本能地推开他,生怕他在这种角度下发现她脸上的疤痕。
手中的茶杯因为惊吓而掉在地上,打碎一片,茶水溅了一地。
楚慕玉深深地埋下头,忙说道:“殿下,妾身乃是蒲柳之姿,殿下不用太过为难自己!”
“不为难,本王素来宠爱天罡,多你一个也不多。”温子美顺手抚上楚慕玉的秀发,楚慕玉忽然脑补自己变成温子美忠犬的画面,想想太过可怕,立马把这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温子美低低笑了一声,掩去唇边一抹轻薄笑意,对外面叫道:“来人!”
门立马被推开,殿外的庭院中不知何时立了两排侍卫,正中间立着一个人,确是白鹭。
适才向温子美求跪了半日,膝头疼痛,又在这里站了半日,人早就泄了。
温子美分明允诺要为她讨回公道,进了楚慕玉的房间后,半天都没有动静,白鹭已经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们两个自从大婚之后,不是一直都不冷不热的吗?
难不成温子美会因为楚慕玉得罪华太妃?
门开了之后,温子美低沉的声音从屋内透出来:“带进来。”
侍卫们立刻推搡着白鹭走进去,只见楚慕玉一副惺忪睡眼,脸上红色褪去,只剩下微红余韵,陡生出几分娇媚。
在她脚边的地上,是一滩打碎的茶盏。
温子美则坐在床榻边,攥着楚慕玉的手,似乎是在安慰她的惊慌。
白鹭跪在当中,声音稍显底气不足:“参见殿下,参见……王妃。”
“方才你同本王讲的话,再说一遍。”温子美冷冷开口。
“奴婢,奴婢……”白鹭见这二人坐的如此亲密,心中已凉了大半,转而改了口。“是奴婢的错,不该与喜鹊争执,还望殿下和王妃开恩,饶了奴婢这次!”
温子美暗暗讥笑,华太妃派的这个婢女倒是会识时务。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错了,那罚你去浣衣坊,你可有何异议?”
白鹭只能咬牙应道:“奴婢,不敢有异议……只要能让王妃息怒,即便是暂罚到浣衣坊,也是无碍的。但请殿下再给白鹭一个机会!若白鹭还能再侍奉殿下,定然会尽心尽力,绝不再犯!”
好一个以退为进的丫鬟,虽然嘴上说着同意被罚去浣衣坊,但仍然惦记着回来。
楚慕玉不由多打量了她几眼,以她的资历,若是放在宫里,恐怕不会比华太妃身边的薛画眉差太多。
放着这样的人在温子美的身边,也太危险了。
温子美看向楚慕玉:“王妃认为如何呢?”
楚慕玉道:“那就罚她去浣衣坊三个月,若是真心悔改,再回来也不迟。”
话虽然好说,楚慕玉却对攥着自己的那双手百般不适应。
她暗中瞄了一眼温子美的神情,想趁机把手抽回来,谁知刚有苗头,对方忽然伸手,勾住了她的腰。
不盈一握的腰身在他的掌心变得僵硬。
楚慕玉一下子绷得紧紧的。
白鹭跪在庭中,磕头谢恩:“多谢王妃大度,多谢殿下的体恤,奴婢定会好好反省。”
“恩,退下吧。”温子美摆了摆手,白鹭方才退下。
室内只余楚慕玉和温子美二人,而温子美的手却还在她的腰后放着,姿势极其亲密。
从他身上散发的沉静檀香,令楚慕玉一时迷惑。
她此前听人讲过香如其人的道理,按理来说,温子美行事嚣张乖戾,应当不会熏这么沉稳的香才对,可是她每次靠近他,都会在他身上闻到这味道,足以称为怪事了。
“殿下,”楚慕玉往旁边挪了挪,刻意和温子美拉开距离,“白鹭已经走了。”
“哦,那又如何?”温子美眼神灼然地望着她,唇边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虽没有将手再放在她腰上,但并未收回充满攻占性的眼神。
楚慕玉有些委屈不解,明明前几日两人相处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改主意?
这主意一改,楚家和摄政王府交好,被华太妃知晓了,楚乘又该立于何种境地?
虽说楚乘和摄政王府联姻,本就逃不过这一劫,但也总不能伸着脖子让别人砍啊?
楚慕玉硬着头皮问:“殿下就不能把主意再改回来?”
她嗓音柔糯,带了几分软软的哀求,任谁听了都会愿意考虑三分,但偏是如此,温子美倒更想看看她求之不得的模样。
他索性脱了鞋,躺在了榻上,将腰间的鸳鸯碧玺坠子当着楚慕玉的面解下来,挂在了床头显眼的位置。
温子美拍了拍床:“王妃不是困了?本王还能陪你再睡一会儿。”
登徒子!
楚慕玉瞪大了眼睛,用眼神谴责着他,可是温子美却好整以暇地躺在那里,丝毫不在意这个新媳妇有多大怨气。
反正他睡在这里,天经地义。
楚慕玉正在愁苦如何处置这个棘手的情况,外面忽然传来了声音:“卑职求见殿下!”
来将声音浑厚有力,顿时穿透了屋宇。
温子美拿起坠子,临走前看了楚慕玉一眼,里面似乎有几分不甘心。
待他走远了,楚慕玉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冲屋外叫道:“喜鹊!”
喜鹊早就在廊下等得不耐烦了,生怕摄政王因为白鹭和自己拌嘴的事情迁怒到楚慕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