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然,就意味着不祥。
凤藻宫的龙头灯自然是最精致耐用的,但是这玩意儿会不会沉底,还真不一定
因为并不是每次都百分百能够从河流的这端顺利飘到下端的。
若是铜钱的分量没有掌握好,让龙头灯失去了平衡,往不该歪的地方倾斜,中途便会倒在这小河里了。
是以等天黑了,大家排好了队,手里捏着准备好的铜钱,紧张地围着这龙头灯。
第一个扔的自然是华太妃,然后是丹阳长公主,老王妃等。
轮到楚慕玉时,上面已经有七八个铜板了。她接过喜鹊递来的洗的发亮的铜钱,朝着那龙头灯使劲一抛。
铜钱稳稳地落在了龙头之上。
一个唱词儿的在一旁唱和:“风调雨顺!”
楚慕玉松了口气,站到了后面。
接着,其他的贵女也陆续跟在后面,把铜钱扔到了龙头灯上。
由于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直到最后,铜钱都扔完了,这只龙头灯还安然无恙地立在水面上。
凤藻宫的小河乃是按照曲水流觞建制的,为了让这大型龙头灯安全驶出凤藻宫,还需找个人拿着一根竹竿在前面领路。
往常这个工作都是丹阳做的,然而今年她又长一岁,便决定将这工作交给旁人。
她往人群中眺望了一眼。
众人皆以为她要叫的是楚慕玉的名字,毕竟她是新过门的摄政王妃。
不料丹阳居然冲着人群喊了一声:“香山县主何在?”
大家将惊异的目光投向了香山县主,她周围的人顿时撤开,形成了一个圆圈。
香山县主正站在这个圆圈内。
楚慕玉和公叔亦站在一处,她小声问向公叔亦:“这位香山县主,算是什么来头啊?”
公叔亦在楚慕玉身边附耳道:“她乃是先皇的胞兄显亲王的孙女。国难时,显亲王的世子骁勇善战,立下赫赫战功,只可惜战死沙场。这香山县主是世子留给世子妃唯一的骨肉。”
原来如此,说起来,这香山县主也确实是可怜。
父亲早早地就战死了沙场,纵有这荣华富贵,也比不上一家人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香山县主走过去,表情冷淡地对丹阳长公主说道:“臣女在此。”
这少御音!不就正是那日在神医阁时听到的声音么!
楚慕玉的心顿时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万万没有料到,那个少御音的主人,竟是一位玲珑少女。
虽然她神情冷漠,但是大家好似早已习惯。丹阳长公主招手呼唤她前来,将竹竿塞到了她手里。
“你来吧。这个活你来干,本宫最是放心。”
香山县主不耐地接过了竹竿,也不说任何的客套话,直接便插入了水中。
龙头灯被放出去,悠悠然然地向下游飘去。
大家谈笑风生地跟着这龙头灯一起往下游方向走去。
香山县主虽然身量小,手却极稳。
在好几个湍流之处,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龙头灯倒下了。可是香山的竹竿在河水中稳健地循诱,便将那龙头灯稳稳地从这回环的水路中引出去了。
众人不住地在案上拍手叫好,这香山县主也只当没有听到似地,安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直到龙头灯飘到了开阔的河流末端,再也没有什么危险了。
香山县主将竹竿递回到丹阳长公主的手中:“喏?”
丹阳长公主接下,递给身后的婢女。
“赏!”
随着一声封赏,所有与会人员都收到了来自凤藻宫的慷慨馈赠。
楚慕玉咂舌于丹阳长公主的大气,一面为自己两日后的宫宴发愁。
温子美送给她的聘礼,全都被东院她们给扣了,她手里的那点嫁妆干什么都不够用。
若是梅花宴真的来了这么多人,她可不知道应该送点什么礼给大家共赏的好。
想来想去,也只有那雪肌玉容膏还拿得出手了。
只是这里这么多人,又来不及调配。
在大家拍手叫好的氛围里,楚慕玉却愁眉苦脸,高兴不起来。
放过龙头灯之后,春龙宫宴算是结束了。
大家一一回到自己的马车上,等待着回府。
果然不出楚慕玉所料,来的时候怎么堵,走的时候天黑人杂,简直更不好走。
楚慕玉虽然来时不算排在后头,但是要撤退,却排在了后头,那些后到的,此刻却成了最先走的。
凤藻宫里面传出号令,体恤老人家身子,让老王妃先行。这一通调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她们。
楚慕玉便等在马车里,歪着头撑在车窗上,闭上眼睛假寐。
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楚慕玉的马车外头。
“公叔亦求见王妃。”
楚慕玉睁开了眼睛,示意喜鹊挑起帘子。
公叔亦站在地上,冲楚慕玉福了一身。
“王妃,亦儿刚才去前面打探了一番,若是咱们想要动身,恐怕还要等上一会儿。不如亦儿陪王妃说说话?”
反正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楚慕玉没想太多,点点头,为公叔亦让出了个位子。
“进来吧。”
公叔亦面上一喜,坐了进来。
王府的马车还算宽敞,即便坐进了两个人也不显得逼仄。
外面天寒,公叔亦穿的单薄,鼻尖微微发红。她抬起袖子蹭了下鼻尖。
楚慕玉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这么大人了,怎么还用袖子,给,用这个吧。”
公叔亦面上露出羞赧的神色,接过楚慕玉的帕子。
她将这帕子放到鼻尖下,擦了擦鼻涕,忽然愣了一下。
“王妃这帕子,好生地香啊……”
“是么……”楚慕玉心中有些后悔。
这帕子时时都跟在她身上,必然是沾染了很多她身上的气味。
不过这公叔亦乃是千金小姐,应当对这味道没什么别的见地吧?
楚慕玉试着打探道:“你都能闻出什么味道?”
公叔亦微微一笑:“是很贵的熏香,恩……怎么还有一些平时做菜时吃到的香料的味道。”
楚慕玉连忙笑道:“让你见笑了,平时我帮忙喂家里的獒犬,这恐怕是那个时候沾上的。”
“原来如此。”公叔亦盯着帕子,笑道:“只是我将这帕子给弄脏了,回头洗了再还给王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