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侍卫立刻朝楚慕玉这边赶来。
那黑衣汉子竟真的跟着楚慕玉冲到了甬道上,直到她逃入了卫兵们的列阵后,才停下了脚步。
这时,他已经被皇宫侍卫团团包围住了。
黑衣人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锋利的眼神狠狠地瞪着楚慕玉。
在灯火通明处,楚慕玉才发现,这个人不是穿了一身纯黑的衣物,而是一身破烂衣裳,看起来乌漆嘛黑。
他手里提的也并非是一把长剑,而是一把似剑非剑的细刀。
男人很是不甘地看着楚慕玉,大喝一声:“冤有头,债有主!摄政王害死我三个弟兄,我便要拿他夫人的命给我兄弟偿命!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安溪铜矿聂让是也!今日未能手刃楚慕玉,实乃人生憾事,你们这群朱门酒肉之徒给我听好了,我那三个冤屈的弟兄,绝不能白死!”
说完这句话,男人突然提刀,一抹脖,血溅当场。
这男子如此壮烈的行径,就连皇宫侍卫也被吓到了,连连后退几步。
楚慕玉亲眼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自刎,无比震惊。
虽然聂让是来刺杀她的,但是这一刻,她却从心底对这人产生了一分敬意。
他刚刚吼出的那番话,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无法忽视。“安溪铜矿聂让……”那不正是摄政王负责督造的铜矿吗?
楚慕玉明白过来,因铜矿厂矿道坍塌而死的那三名工人,应当是与这汉子交情很深,所以他才来向她寻仇。
可是她不明白,安溪铜矿坍塌,本就是有人在从中作梗。即便是聂让这等寻常工人不知内情,也只会认为这是突发事故,不应该将怨恨迁移到温子美,乃至她的身上吧?。
更何况温子美已经让人去抚慰死去工人的亲属了,为何这聂让还是要来向她寻仇呢?
蜿蜒在地上的血液容不得楚慕玉细想,她突然想到公叔亦被刺了一刀,还在摄政王府的马车上呢!
楚慕玉连忙吩咐:“快去找太医,有人受伤了!”
侍卫们担心马车间还有刺客,让各辆马车上的人全都从马车上下来,清点是否有自家不认识的侍卫。
若是有,立刻上报。
楚慕玉急匆匆地带着宫中的太医,回到了摄政王府的马车上。
王府的侍卫已经去寻找楚慕玉,马车旁只留下失魂落魄的喜鹊,守在受伤的公叔亦身边。
见楚慕玉回来,喜鹊立刻涕泗横流地冲了上来,抱住楚慕玉。
“小姐,您没受伤吧!”
楚慕玉冲她挥挥手:“无事,刺客已经拿下了。公叔小姐情况如何了?”
喜鹊看见楚慕玉的脸上和衣领上有血迹,心焦道:“哪里无事,小姐这里怎么有血迹呢?”
楚慕玉擦了一把脸,说:“这是公叔亦的血。”
喜鹊愣了一愣,哭道:“小姐,您真是吓死我了。方才香山县主来了,公叔小姐的血已经止住了……”
“哦?”
楚慕玉连忙登上马车,只见一个紫衫的少女负着手背对着她,站在马车门口,看着里面昏迷的公叔亦。
公叔亦的丫鬟抱着虚弱不已的主子,也哭得跟个泪人似地。
她的肩头没有打任何的绷带,却已经不往外淌血了。
楚慕玉钻进马车,握住公叔亦的手,呼唤她一声:“公叔小姐,你还好吗?”
公叔亦唇色苍白地吓人,勉强睁开了眼睛,看见楚慕玉安然无恙,扯开了一丝笑意:“王妃,你没事就好……”
香山县主的音色清脆,又带着少女独有的冷感。
“我已经点了她的穴位,暂时止住了血。”
怪不得这血不流了,楚慕玉连忙转身,向香山县主一拜:“多谢县主出手相救。”
香山县主将头转向另一旁,神情冷冷的。
“不必。”
香山县主虽然与公叔亦不熟,但是她偶尔见过苏景澄和这位公叔亦来往,因为脸熟,所以才出手相救。
公叔亦也知道香山县主素来高冷,若非是苏景澄这一关系,根本不会救她。
她投向香山县主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楚慕玉带来的太医立刻为公叔亦进行进一步的止血和包扎。
那几个去寻楚慕玉的侍卫也回来了,跪在地上喊道:“卑职罪该万死!请王妃降罪!”
事发突然,也怨不得他们几个。
楚慕玉轻叹道:“起来吧。今日那刺客出手果断,不关你们的事。只是,若不是公叔亦,我恐怕此时已命丧黄泉了。”
楚慕玉至今还记得那刺客的眼神,他的刀尖当时对准的正是楚慕玉的心脏。
看到公叔亦这副模样,楚慕玉才心有余悸,意识到方才有多么凶险。
宫门口的这场刺杀风波很快传到了宫里,凤藻宫和华清宫纷纷派人来问候,询问王妃情况。
楚慕玉说了公叔亦为救她身受重伤后,凤藻宫表示可以让公叔亦暂居皇宫休养,等伤情稳定了再回尹川。
这对于公叔亦来说无疑是最好不过的安排,楚慕玉立刻谢过丹阳长公主,目送着公叔亦被送进了皇宫。
而聂让的那具尸首,则被华清宫的人带回去了。
事情闹得这样大,楚慕玉心中惴惴不安,却也做不了别的事情,只能够等马车稍稍清理了一番后,重新坐了回去。
先开动的马车没有亲眼见到皇宫门口的这场风波。
但这爆炸性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车队。
等传到了楚府的马车之后,楚怀兰听说楚慕玉遇刺,眼睛一亮:“当真?”
侍月却说:“不过奴婢听得不真切,好像王妃已经化险为夷了。”
楚怀兰失望地冷哼一声:“我就知道迟早会有人收拾她,只是可惜了。她还真是命大,这样也能逃过一劫。”
孙氏急着问侍月:“他们还说什么了?”
侍月道:“奴婢还听说,公叔家的小姐为救王妃身受重伤,送进宫中疗伤了。”
孙氏眉宇间震惊不已:“居然伤的这么重,连走都走不了了。”
她又追问道:“那刺客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可曾说了?”
侍月迟疑了一下:“这个……奴婢没有打听。”
楚怀兰白了她一眼:“不成事的东西,真不知道养你吃那么多饭干什么。”
侍月咬着唇,低下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