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越笙的眼睛闪烁着凶芒。
毫不怀疑，若是陈浮生的答案不能让他满意，抑或是陈浮生的眼神敢有一丝飘忽。
杜越笙手中枪的子弹就会打出去。
外人都说陈浮生与他杜越笙一文一武，并称南方双龙。
实际上哪有什么双龙，那不过是别人为了抬高陈家，甚至是陈家自己放出去的风声。
从来就只有一龙！
那就是浦海杜越笙，南方真正执牛耳者！
只不过杜越笙虽然喜欢打打杀杀，但却也讲道理，尊重读书人。
因此才对陈浮生客气有加，这才传出个双龙的名声。
之所以会传出那样的名气，自然也是陈浮生号称“文派泰斗”搞出来的把戏。
陈浮生是读书人，爱结识人，人脉广泛，因此传播力度广。
文人向来如此，凡事爱凭一张嘴。
哪怕始皇功过千秋，千古一帝，依旧因为儒生被黑得不像话，这就是文人的力量。
杜越笙因此也没有刻意去辟谣，任由这样的说法在外界流传。
可到了此刻，他不再掩饰骨子里的凶戾。
那目光仿佛要吃人！
“杜老大，我向来都是叫你老大。你的人，我怎么会动？况且我知道果儿是你的女儿，她的身世可怜，这些年她杀的人，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枪王的美名，也是我传出去的。”
“你如果不相信我，大可一枪打死我。反正在你看来，果儿之死，应该是我最得利，可你想想，我今晚就要面见镇北王，我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风险？”
陈浮生的眼中唯有平静。
那平静宛如一口深井，能够容纳一切的凶戾。
数十年修身养性，陈浮生的城府早已是深不可测。
纵然是杜越笙，也无法从他眼中看出任何不对的端倪。
杜越笙放下枪，暴怒的眼眸这才耷拉下来，缓缓闭上眼睛。
陈浮生不敢有任何异动，虽然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只能保持镇定，因为摸不透杜越笙会不会在他有任何松懈时突然给他一枪。
这种事，杜越笙没少干。
“果儿是我最宠爱的女儿，虽说是干女儿，但她很早就被我从孤儿院抱来。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每次她要我给她讲故事，我都讲些好汉替天行道的故事。”
杜越笙的声音带着几分低沉与沧桑：“所以后来她长大了，说要跟我学枪，我教了她。后来她做杀人的行当，也尽是挑些新闻里证据不足逍遥法外的人杀。”
“这次受你的邀请，我本来以为也和从前一样，她杀完人，也就开开心心回来家里。谁知道，中海这个破地方，竟然害死了她！”
杜越笙睁开眼眸，那常人根本不敢对视的眼睛，透着几分罕见的悲伤。
“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一定会查清楚。不管是林岳还是你，一旦被我查出个真相，我都会灭门，无论他和你是什么人物，我照杀不误！”
“可以。”陈浮生点头。
说着可以，陈浮生的心中，还是不可避免闪过一丝阴霾。
世人都说杜越笙讲情义讲公道。
却不知道，这就是个偏执疯子。
陈浮生已经盘算着，等面见镇北王之时，是否请镇北王清风气，把杜越笙抓起来枪毙。
据闻，镇北王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物……
陈浮生还不知道，他这个算盘到底有多可笑，他以为他是文派泰斗，就能利用镇北王借刀杀人。常年的养尊处优，几乎让他忘记他到底几斤几两。
中海人民医院。
戒严。
杜越笙和陈浮生来到医院门口，杜越笙朝里边走去。
“站住，这里戒严，一切民众不准进入。”
“我女儿在里边，可否通融，让我见最后一眼？”
“不行！”
“大人，我叫杜越笙，请你放行。”杜越笙自报身份，那龙卫深深看了杜越笙一眼：“不管你是谁，都不准进去。”
“如果我要强闯呢？”
“只要你打得过镇北王，这天下随便你闯！”
拦在杜越笙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龙卫，然而他睥睨天下的眼神，仍然是令杜越笙感到心惊。
一股由衷的敬佩自杜越笙心中升腾，他敬了个不标准的礼。
“不愧是天下第一强军，杜某佩服。那我在这里等，可以吧？”
“可以。”
杜越笙在门口静静等待。
尽管内心极为不耐烦，可真正见识到镇北殿的强势和威严之后，他收敛了身上的匪气。
再强大的匪终究是匪，再普通的军依旧是军！
他是杜越笙，不是大傻子！
不久之后，林岳走出医院。
陈浮生见了，震惊无比，他刚忙走向杜越笙：“那就是林岳！”
“什么？他怎么在这里？”
“或许，这里是镇北王某位重要朋友就医。林岳此人一向擅长巴结镇北王，估计是来献媚。”
“不要脸的小子，你在这里盯着，我去会一会他！”
杜越笙使了个眼色，带着手下，悄然跟上林岳。
今天林岳要是说不出所以然来，他不介意干掉他，然后再杀掉他全家！
林岳走向停车场，很快，他开着车离开。杜越笙派人开了三辆车，继续跟踪林岳。
这儿人多，且有镇北殿镇守，不方便动手。离得远了一些，杜越笙命令手下加快速度，拦在林岳的车身前，劳斯莱斯停下，杜越笙大步走向林岳。
林岳打开了车门，杜越笙伸过手去，想要扯住林岳的衣领子，却被一只白净的手掌拿住他的手。杜越笙狠狠一收，对方纹丝不动。
“浦海杜越笙，如此不堪？”
林岳从车里走出来，松开了杜越笙粗糙的手：“一言不合就动手，你当这里是哪里？”
唰唰唰几声！
数把枪对准林岳的脑门，杜越笙双目赤红，暴怒道：“果儿是不是你杀的？！”
“果儿跟了我好几天，你不知道吗？”
“什么？！”杜越笙愕然。
林岳另一只手递过去一个平板，那是果儿出事之前的监控。
点开视频，林岳把平板交给杜越笙，随后点燃了一根烟。
“出事之前，果儿给我老婆买零食。应该是陈浮生派的人在超市门口动的手，不过我没有证据，但是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