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诚挚,像是沈枝筠要是不接受她,她就不走。
“跟着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前路要面临什么,沈枝筠很清楚,她连自己都未被护得住,更何况别人。
“我不怕,只要能跟在嫂子身边痛痛快快的活一回么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
林夕从来没有做过自己,要么她就是在伏低做小,要么她就是任人鱼肉。
可现在她看到了沈枝筠。
“万一这个代价是赔上你的全家呢?”
“家?我没有家,姨娘生下我时便难产而死,至于其他人从来不把我当成人看,又算什么亲人?”
她说得果断,沈枝筠点了点头,眼里还是露出一抹心疼,她知道林夕有些本事在身上。
跟着自己,也许只是从一个深渊到另一个深渊吧。
“我暂时答应你,你今年也该十六了,如今我还用得上你的地方,我先给你请个讲课的先生。”
讲课的先生?林夕眼前开始发蒙,可是她也不用科举啊,讲课的先生有什么用。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不能摒弃学习,现在还不管用,不代表以后不管用。”
“多谢嫂子。”林夕咬着唇,尽量不让眼泪掉出来。
沈枝筠觉得林夕其实比林崇还要聪慧些,还是个孩子多读点书总没有错。
她也是时候多拉拢些人才,哪怕能扭转棋局的一点胜算都是好的。
“小姐,这样做会不会惹得年夫人不快?”
毕竟这才打完林夕,就来投诚沈枝筠了。
“这才是林夕聪明的地方,既然另一边已经完全放弃她了,她投诚投诚给谁,还重要吗?”
她轻笑,有心机会谋算够狠心,这才是赢家标配。
从前还是看轻了林夕,现在这么一看可厉害太多了。
几日后,刘管家就去请了一个教书先生来,故意请的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教书的。
他先去见了沈枝筠,脸上那叫一个笑意盈盈。
“朱先生。”
“你如今都长这么大了,上回见你还是个奶娃娃,如今都成诰命夫人咯。”
朱易还是跟从前那样爱开玩笑,为人也十分开朗。
这是沈从鄞认识的一位朋友,本来是沈枝筠的开蒙先生,后来不知怎的走了,不过沈枝筠倒是印象十分深刻。
“你愿意来,已经是天大的荣幸。十六岁的孩子你可愿意教?”
朱易眼睛瞬间都大了,看看四周也没外人,最后目光锁定在素眠身上。
“你不会是想我教这个小丫头吧,你自己教不就成了?”
沈枝筠快快摇头,“不是这个,是这个。”
她拍手,屏风后面的林夕走了出来,手上的伤虽然被脂粉盖住,可还是露出了血色,看起来着实让人心疼。
“这都多大了,早就不合适开蒙了,你净想着害我呢?”
朱易这人有话说话,从来不夸大其词,也不随便答应别人。
“朱先生,这孩子的手你也看见了,有人不把人当人,怎么还会想着让人读书,所以我这才找上你的。”
沈枝筠太上道,把林夕轻轻地就推过去,她立马给朱易行礼,看起来懂事又可怜。
“罢了罢了,我真是欠了你的。”朱易一扶额,同意了。
沈枝筠笑了出来,然后让林夕赶紧行拜师礼,免得又后悔了。
主要是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随便行个礼也就好了。
礼毕,沈枝筠又拉着朱先生到边上去讲话。
“朱先生,除了教四书五经,顺便把你的麒麟遁甲也教给这丫头,让她有傍身之术。”
“你是疯了?当初沈大人可是求了我好久,我才答应教你那些玩意,当我是白菜呢,想买就买?”
女人像是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手里不知从哪变出一袋子金珠。
“朱先生你看看这个沉甸甸的重量,里面的金珠可都是我一颗颗仔细挑选出来的。”
没有人能抵挡金子的魅力,朱易也不例外。
“哎哟这么多年不见你总算学会我教你的纵横之术了,都会投其所好了。”
他打开那袋金珠,笑的快看不见眼睛了,可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把袋子又还给了沈枝筠。
“我是受人之托,这钱我不能收。”
受人之托?还能受谁之托,可惜朱易这人聪明的很,沈枝筠还没问,人就跑了。
不过定下来之后,沈枝筠心里也稳妥了些,林夕合适学这些。
既然她是来投诚的,那就是想要更好的生活,就算以后后悔了也不能说是一无所有吧。
“陇大人,你说的话我可能都是照做了,要不是你,换做别人我是不可能去教的。”
朱易在陇家的院子里闹腾,陇青亲自给他煎茶。
“朱先生才思敏捷,只是教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有什么难的?”
“你说的倒是好听,不过要是你去教估计比我要好上许多。”
“不了,已经抢过一次了。”男人眼底含笑。
朱易那时候是沈枝筠的开蒙老师,但是因为自己实在闷得厉害,连读书都不愿读出声。
沈从鄞心善推荐了朱易,从此陇青读书便读的比鸡鸣还要大声。
不过沈枝筠并不知道朱易这次能来是托了陇青的福,她还在想估计是因为母亲收到消息便帮了自己。
林夕确实聪慧,从前隐忍的劲如今使到学习上,那叫一个突飞猛进,根本不像是刚开蒙的学生。
朱易也是越教越满意,连连夸赞林夕确实是块好料子。
沈枝筠安心不少,虽然林夕只比她小两岁,这么看着自己却像是她的母亲督促她学习。
年氏和邱氏不是没收到风声,而是嗤之以鼻,因为在她们眼中。
林夕就是个勾引不到男人的废物。
另外就是年氏居然参与其中,是沈枝筠没想到的,林夕思索再三还是告诉了沈枝筠。
一方面是因为年氏的威胁,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害怕沈枝筠和年氏的关系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僵持。
可在回风堂的这几天,朱易用心尽责地教导她,素眠还会叫她林夕小姐,并没有任何人看不起她。
“母亲还真是老糊涂……”沈枝筠啧声。
眼盲心瞎,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