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至是当天晚饭后,才回来的。
开门的时候,他的外套搭在左手臂上,眉头紧皱着,右手还时不时的去捏鼻梁,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甫一进门,看到我和林峫纷纷坐在客厅里喝茶,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
“你最好跟我说清楚,这几天去干什么了。”
楼至把外套挂在衣架上,长腿跨过沙发凳,连多走一步都不愿意,直接落座在了舒软的按摩椅上,打开了开关。
我自觉他进来的时候,看也没看我一眼,所以问的应该不是我,因此一句话都不说,纯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林峫则起身,给他泡了杯红茶,递到他手边的茶几上,面色依旧和睦如风。
“我做什么,还不是你默许的。再说,韦昙酒店是你创办的,不就是开几个会,至于么?我每天给你忙前忙后,我抱怨过一次没?”
林峫这么直白的回怼,丝毫不给大佬面子,让我直接惊呆了。
惊呆之余又布满了羡慕。
放眼周围,也就林峫敢这么说他了。
而楼大佬被说之后,就哼了一声,拿起红茶,喝了。
我默默的给林峫竖了个大拇指。
林峫一笑,抬手撩过落到眼前的发丝,归于耳后,重新坐回我身边。
“你这样说他,不怕他背地里给你使绊子?”
我挨近林峫,声音放的很低。
林峫摇头,“他若敢,我就甩头走人。”
厉害了!
我又比了个大拇指。
林峫每天日理万机韦昙酒店的大小事宜,几乎是一手包干。
至于楼大佬有时候虽然也很忙,但基本是推脱不掉的事,以及一些自己的私事。
而我借用林峫这几天,他是一点没管韦昙酒店的事,全部丢给了楼至。
我心中乐呵,竟然有人能治得了楼至的时候,身体陡然传来一丝凉意。
那凉意就像是冬天,触及到冰块,瞬间就能撩起鸡皮疙瘩,全身颤抖。
然后,我就看到楼至眯着眼,眼露危险的看着我,一眨不眨。
“嘿嘿,嘿嘿。”我干笑两声,“要不要再续一杯?”
“哼。”
楼至放下红茶杯,声音凉凉,眉眼不善。
“今天起,一个月的晚饭,你包了。”
得,大佬还真的生气了。
我心中快速的盘算了一下,大不了每天让他去我家蹭饭呗,这样君拢还能蹭的光明正大一些呢。
于是,我很爽快的答应了。
“没问题。”我又干笑两声,搓着手,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那么,能看看那本山海经里的门吗?”
这是我今天等他回来的目的。
楼至显然也知道这点,在敲了我竹杠后,又在起身的时候,拎小鸡一样,将我拎进了书房。
我全身都乖的不得了,安静如鸡。
就怕他一个不开心,手没控制,一把金光符咒把我给灭了。
那本书,一直都被楼至亲自收着,我就算站在书房里,也没看到他是从哪里取出来的书。
他把书放在书桌上展开,那扇门,凭空而现。
时隔多日,第三次见这扇门,门上的大树,依旧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但也和前两次一样,这树,看着雕刻的十分逼真,但始终无法看清楚,门上的树叶,到底是怎样的。
最重要的是,那日在工地上,我看到的几扇门上的大树时,给我的印象,和书里的那棵大树是一样的。
但是眼下再见这最初的大树,我发现了差别。
“这树和工地的树,很像,但并不是同一类的。”
“的确不同。”楼至斜倚在书桌上,抄着手,眉眼沉沉,“工地大门的树,都是仿制品。”
“从这棵树上复制的仿制品?”
我微微惊讶,但楼至却给了我肯定的答复。
“嗯。”
我原本来这里,只是想问问这扇门,是不是和一些仪式阵法有关。
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当时就知道了仿制品,还把那些门带回来做什么?还有,你那日分明发现工地的坑里有什么,你没说。现在能告诉我,那里残留着什么?”
“那些门,包括你之后遇到的那些门,也全是仿制品。但仿制品,都有着本体的力量,包括那片土地上的残留。工地的门和孩骸,是早就完成的仪式。不过是因为造楼,所以被发现。”
“所以你带回那些门,是想证明仿制品上的力量是否可以回归这本体?那个锁孔,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
楼至点头。
他走到书桌后面的太师椅里坐下,手指拨了拨那本书的书页一角。
书页的一角被拨动,那扇门上的大树枝叶,就朝外周延伸了一部分。
但门的大小却没有变。
随着楼至拨动书页的次数越多,那枝叶就散的越多,眼看要冲破大门,却被门反压住了。
大门依旧坚挺不裂,仿佛是压制了那棵树的自由。
可一边的林峫,伸手直接碰触大门边框,大门就出现一股光芒,缠住他的手指,往手臂上延伸。
而林峫半个身体,也被笼罩在一片白雾当中。
那白雾很浓,眨眼就扩散了大半个屋子,虽然看不到里面,但我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游动。
我赫然想起,那日在书店,君拢直接碰触门把手后,被迫出现的真身。
难道林峫也是?
但是他可以压制这股力量。
他只是碰触了门,并非大树。
所以,最关键的,还是在那个锁孔上。
“这棵树,被封在了门中。但门,没有锁孔打不开。因此那个泉客鲛人,是利用了锁孔的力量,制造了那些属于仪式的大门,完成自己的目的。但他为什么不找这扇门?难道是因为,还不到时候?又或者当仪式成功的时候,这扇门会自动出现在他的手中?”
面对我的所言,楼至依旧点头。
“但你说错了一点。”
“哪一点?”
“对方并非泉客鲛人。”
“什么?”
我惊讶。
“可它能让人生下鱼尾婴。而且之前陆叔也说,工地的骸骨,都是泉客孩骸,那么它们的父亲应当就是鲛人呀?”
“可以算鲛人,但并不是完整的。”
林峫此时从门上,收回了手,回答了我的问题。
“顶多,是个变异。”
那白雾自他的手放下后,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楼至也再同时,合上了书,那扇门也回到了书页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