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顾七的联系方式,我又不想去找楼至,这事就又给耽搁了下来。
苏简在这期间,又找过我一次,问了这几天的进展,在得知还是一无所获之后,他叫我先休息几天,不要太着急。
而今天,他又突然找我过来,问我要了那个木雕唢呐。
我双手奉上,不晓得他有什么意思,难道还能从上面感觉到什么东西来?
我也没问,就那么站着。
苏简从沙发边上的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还有一个黑色拇指大小的瓶子,和一支毛笔。
他打开瓶盖,用毛笔沾着瓶子里的液体,开始在符纸上画着什么。
我虽然也研究过符,但在大佬面前,完全看不懂他画的是什么,而且那液体的气息和色泽,也感觉不是朱砂。
苏简一声不吭,把画好的符纸,包裹住了木雕唢呐,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薄薄的纸张在火焰中,慢慢销毁,我想着那木雕唢呐肯定也会一并被烧掉,毕竟是木头做的。
但当火焰包裹住木雕唢呐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唢呐声,在房间里骤然响起。
我被那突来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的来源,并非是他手中的木雕唢呐,而是在我包里。
是我的肉瘤唢呐声。
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响起?
而且这音调,是我从未听过的。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包,想去看一看,但随即压制住了。
这个东西的存在,是隐蔽的,不能随便被人发现。
“拿出来吧!”
苏简把燃烧了大半的东西,丢在了烟灰缸里,火焰迅速的燃尽了黄符,只剩下一堆黑灰色的碎屑里头的某个东西。
“什么?”
我站着没动。
“你包里的东西。”苏简简明扼要的戳破,“伴随了你二十几年的,多余的那根手指。”
我心里轰的一声,炸了。
他,竟然知道?
还知道这东西跟了我二十多年?
“五岁的时候,被切下来的。”苏简没有多余的废话,袖长好看的手指,往我面前一伸,“拿出来,我看看,它变成什么模样了。”
没有人知道的这么清楚。
除了我。
哪怕是顾七,也只知道我手里有个特殊的东西,会发出唢呐声。
连楼至也只是听到唢呐声,却不知道东西在我身上。
那么,这个,我才见过几次的人,是如何得知的?
我看着他,那俊朗的容颜,丝毫和十七年前那个老头子不一样——留着白色的胡子和头发,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年纪很大。
他们眉眼之间完全不一样,但也可能是一样的,只是时间隔得这么久,我又只见过老头一次,所以不认得。
可整整十七年多,快十八年的时间了,那老头子会返老还童吗?
还是说,苏简是老头子的后辈?
短短的时间,我的脑子里划过很多的猜测,但没有一个是能被证实的。
“哎。”苏简见我迟迟没有动作,无声的叹了口气,“林昙,十七多年前,帮你切下六指的人是我爷爷,他承诺你十八年后再见,但他已经离开了。所以你从五岁开始,被预言十八年后的一劫,现在只有我才能帮助你。”
从我五岁切下多余的第六根手指开始,我就在奶奶的念叨下,知道自己十八年后必有一劫。
现在已经十二月份了,距离十八年的期限,不远了。
而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我经历的那些事,也一次比一次危险,可在这之前,我是从未有过生命方面的威胁的。
难道,真的是这样?
我犹豫半分,紧握着包拉链的手,绷的发白,但最后我还是拿出了那个肉瘤唢呐。
它一直被放在一个小袋子里,现在被拿出来,放在袋子的上面。
我和苏简之间,隔着一张茶几。
他坐着,我站着,双眼四目紧紧的盯着那个肉瘤。
肉瘤约莫手指大小,在十几年的岁月里,并没有和肉类一样腐烂,反而表面越发的光泽起来,形态也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已经快完全变成唢呐的样子了。”苏简问我,“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变化的?”
什么时候开始?
应该是从我第一次发现它回到我身边就开始吧!
但事实上,它只是稍微像唢呐而已,可是今天打开来,我发现,它的确比半年之前,更像唢呐了。
这东西会变化。
是我小时候就知道的事实。
“应该是这半年。而且这半年来,它发声的次数,屈手可指。”而且还似乎会发光,帮我驱逐危险。
苏简没有碰它,只是近距离的观察。
“当年我爷爷给你的预言,和这个有关。”苏简指了指这个唢呐,“你最近要多关注,一旦它完全变成唢呐的模样,便是你真正遇劫之时。”
苏简的声音不高,但我的心却跟着加速跳动。
“那到时候,我要怎么办?”
我的声音控制不住的轻颤,试问,谁在生死面前,不害怕的?
我虽然和楼至经历了很多生死劫难,但当有一个更大的定制炸弹在前方倒计时,你还不知道那东西在哪儿时,谁都会害怕。
“这会儿知道怕了?”
苏简一笑,靠在了沙发上,斜睨而上的眼睛里,带着丝丝的嘲笑。
我没有回答,承认害怕没什么羞耻的。
“你会帮我的吗?”
我犹豫着,开口询问。
哪知苏简二话不说的就否决了。
“不会。”
“啊?”
我一愣,还没来得及从这拒绝里,反应过来,就听到他又说,“命中注定的东西,是很难随便靠一个外力去干涉或者改变。但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
“什么路?”
苏简双手交叠在小腹处,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看着茶几上,烟灰缸里已经烧完有一会儿的东西。
“去把上面的灰掸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我不知道苏简卖什么关子,但今天短短的对话,我知道将会影响我的一生,所以我蹲下身,跪在薄软的地毯上,用手拨开了烧毁的符纸灰尘。
“竟然是这个吗?”
在露出符灰下面的东西时,苏简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的讶异,随即又看向我,最后竟然笑了。
“林昙,你要成功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去找到这个东西,它将会是你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