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做梦的人,都会在梦中成为自己,几乎不会在同一个时空,出现两个自己。
但床上的人,的的确确是我,加上人偶的动作,十分的快速,我几乎来不及思考,就直接大喊的冲了过去。
必须在人偶下手之前,阻止!
我脑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因此,那一扑,是用了我毕生的速度。
跑、跳、扑——
我看到自己越过了人偶,甚至还在那交错的一刻,回头看了眼人偶的样子。
然后就抱住了床上的自己。
速度来不及刹车,我怀中抱着,直接由着惯性,冲了出去。
从床的这一头,飞奔到了那一头。
“咚”的一声,沉闷又响动,带着剧痛,浮现在身体上。
但在性命面前,我根本顾不得疼痛,紧扣着双手,抱着怀中,龇牙咧嘴的起身就往前冲。
然后一脑袋就撞在了柜子上,砰的一下,我仰面倒地。
疼痛彻底蔓延全身的那一刻,我发现,夜晚的黑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阳光照耀入房间的灿烂。
我仰躺在地上,疼的一时半会站不起来,脑子却慢慢的清晰起来。
我环视四周,房间里哪有什么人偶,就连那窗户也都是关好的。
而我怀中根本没有另一个我,我抱着的是我放在床上的长颈鹿玩偶。
“是场梦?”
我眨眨眼,疼痛让我脑子有些转不动。
但眯眼回忆的时候,我依稀记得,梦中的人偶,和古有些相似。
只是梦中的她,脸一看就是人偶,但五官却很相似。
“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我在地上躺够了,身体也不这么疼了之后,就撑着地面,慢慢起身,托着疲惫的身体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
换好衣服后,我走到窗口,彻底拉开全部窗帘,打开窗户,想通通风。
手猛地在那一刻,一僵,然后握着窗户把手的手,在阳光下,轻微的颤抖起来。
在窗户和窗框之间,靠近窗台板压条的地方,有一块黑色的碎布。
那布条约莫五毫米细,一根手指那么粗,一边毛糙,一边平滑,在我开窗户的时候,被风一吹,就吹走了。
我伸手去抓,只差一点就抓到了。
一分钟后,我敲响了楼至家的大门。
楼至顶着一脸不耐打开了门,从门缝隙的背后,面带不善的盯着我。
抿紧的唇,微微一动,正要说话,就被我打断了。
“我是林昙!”知道他有脸盲,所以我率先报了身份,“昨天,顾家的人偶来找我了!她要杀我。”
“我原本以为是场梦,可今早开窗通风的时候,我在窗户上看到了一块黑布条。我没有黑色的衣服,那不是我的。”
“而且昨晚我关窗睡觉的时候,也没有。所以那并不是我在做梦,是真的有人偶要杀我。可人偶为什么要杀我?我和她无冤无仇的。”
我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楼至倒是给听完了,面无表情的说,“哦。”
“就哦?”
“不然怎样?”
“那个人偶要杀我。”
“要真想杀你,就不会让你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我瞬间一个激灵。
他说的没错。
对方既然选择在梦中下手,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
加上晚上的时候,足够安静,布料从衣服上撕裂的声音,会很明显。
就可以随时处理掉存在的布料。
可对方没有。
就说明,对方是刻意留下的。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她毫无关系。”
我不知道自己沾染上了什么,明明那寿衣是陆瞎子做的,跟我更没关系了,顾家的人偶盯着我不放,究竟要做什么?
“你可以上门去问个清楚。”
“你当我傻啊?”
“你当我很闲?”楼至直接堵了我的话。“没事就回去。”
“欸——”
我还没说话,他就关上了门,关门声很大,显得很不耐烦。
“生气了?不是他自己说,只要和顾家有关的事,都来告诉他的吗?这会儿是怎么了?”
他虽然嘴巴和之前一样毒,但我总觉得他在急着赶我走。
所以,我侧耳贴着大门,听了听。
这大门的隔音很好,我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很朦胧。
不过可以确定,不止楼至一个。
“有客人就早说嘛!”
我嗤了一声,趿着拖鞋回了自家。
才开门进去,就看到妈妈从阳台那边出来,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爸妈,你们大清早的找什么呢?”
“小昙,那只白鸡怎么不见了?”妈妈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鸡饲料,“我早上去喂它,就发现不在小阳台。”
“我找过了,也不在房间。”
爸爸从房间那边出来,对妈妈摇了摇头。
“卧槽!糟了!”
我转身就跑了出去,因为急,把拖鞋给踢掉了,折回去穿好,再一次跑到了楼至家门口。
“楼至,不好了,昨晚我们把君拢掉在顾家了。现在怎么办?”
昨天光顾着寻思那诡异的灵堂布置,和那人偶的事,我和楼至压根就没想起君拢的存在。
但想来也奇怪,它平日里那么聒噪的一只鸡,在顾家的时候,却非常的安静。
安静到,直接被我们给遗忘了。
“楼至?楼至?”
我喊了半天,毫无反应,好像他出门了。
可我们对门相对,他出去,我不可能不知道的。
因为我从他那边回来后,连家门都没进就又折回去了。
“难道我要自己去顾家要回君拢?顺便问问人偶的事?”我踌躇在楼至家门口,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万一君拢被吃了,我岂不是白跑一趟,还人入偶口?这不划算。”
因为找不到楼至,我纠结了半个上午,但始终放不下那只鸡,最终打算叫上姜丝儿一起。
才拿起手机,就有陌生电话响起。
我果断按掉。
可它又响了。
我再按,它再响。
“喂,哪位!”
“林小姐,好像很生气?”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一个笑声,音色清爽,笑起来的时候,尾音带着柔柔的轻触感,隔着手机传入耳膜,意外地舒服。
“你谁?”
我愣了愣,才放缓了语气。
“昨天才见过,今天就忘啦?亏我还想追你呢?真让人伤心。”
“……顾七。”
得,顾家我昨天总过见过那么几个人,几个人中,知道名字的也就四个,其中一个就是顾七。
“你找我做什么?”
我一边问,一边警惕的打开了手机录音。
我昨晚才梦到人偶杀我,至今无法分辨真假。
转眼顾七就给我打电话,提防一些总是没错的。
结果他在那头,哈哈一笑,“林小姐,我是来给你还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