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视频放完，我眼巴巴的看着楼至。
他沉默半晌，把手机递还给我。
“顾琰是假的。”
我没有吃惊，赞同的点了点头，又试探性的问，“他是人偶，对吗？和古管家一样的人偶。”
楼至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他没有戴眼镜，浅淡的瞳仁失去镜片的遮挡，里头的冷意，毫无保留的渗透出来。
“眼神不错。他的确是人偶。与古出自同一人手。”
那就是了。
我心中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顾琰已死，化成了灰，不可能诈尸。
所以当初顾琰的那个复活仪式，其实是失败了。
因为顾琰的身体被烧了。
于是他背后之人，只能做成类似他的人偶。
“顾七只告诉我，做不出人偶的人，在两天内会死，死状和收到的人偶一样。我回来之前，和丝丝去打听了顾家其他几人，在顾七之前收到人偶的人，都死了。现在除了顾七，就还有两个小辈，最迟也在明日。楼至，你有办法找到顾七吗？”
“你为什么要救他？”
楼至突然反问我。
我一愣。
为什么救顾七？
因为他把君拢还给了我？
因为他说他喜欢我？
我之前以为自己知道理由，可这会儿楼至一问，我却骤然清醒，发现我不知道原因。
毕竟我和顾七无缘无故，顾家发生什么事，更是和我无关，我现在已经被偃师盯上，自身难保，哪有功夫去管其他闲事？
“在这等我，开完会，去趟顾七家。”
楼至没等我开口，就拿着文件和林峫出去了。
我和姜丝儿留在他的办公室，大眼瞪小眼。
“小昙，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了顾七，所以这么担心他？”
姜丝儿也问我，我坐在沙发上，双手搅在一起，依旧找不到答案。
“我也不知道。”我皱着眉说，“就是心里头很想救他。这是喜欢？”
我茫然的问姜丝儿。
姜丝儿一连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
“你就没看到刚才楼至的脸色都变了吗？在现任面前，谈新欢。小昙，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有渣女的潜质？”
“滚一边去。”
我没好气的冲她大吼。
她嘻嘻一笑躲开了。
坐了没半个小时，她接到家里的电话，有事必须回去。
于是最后就只有我和楼至，去了顾七的家。
顾七的家门没关，里面亮着灯，却很安静。
顾衡阳和妻子都不在。
我和楼至找寻了一圈，除了确定的确有偶虫的气息外，什么也没找到，只能回家。
路上，楼至一声不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直到快到家时，他突然对我说，“林昙，在顾家这件事里，你尽量作为弱者。要那种很容易被威胁受伤的。”
“啊？”
我为什么三个字还没出口，他就把没说完的话，给补充完了。
“尽管你本身就很弱，但希望你把这弱点发扬光大。”
楼大佬看着我，眼神真切。
我嘴角一抽，这话说的我连问原因的欲望都没了。
气人！
到家后，楼至去停车，我走进楼道，在一楼入口处，见到了消失的顾七。
楼道前，灯光灰暗，看着很像他。
“林昙。”
他见到我，起身就朝我跑了过来，抱住了我。
全身的寒冷，让人控制不住的颤抖。
“你怎么了？”
我推不开他，却骤然觉得肩膀上一疼。
那疼，像是被牙齿咬了一口。
我下意识的挣扎，用力去推他，声音也染上了不悦。
“你做什么？”
“林昙，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
他开心的像个孩子，抱着我不松手。
“我怎么觉得不好。”
楼至冰冷无温度的声音，赫然响起。
我瞬间背脊一僵。
耳边嘎啦声，机械的响着。
我手中一凉，冰滑刺骨的冷意传来。
我还没弄清楚状况，下一秒我的右手自己抬起，回转过身，毫不客气的将手中之物，刺入了楼至的身体。
楼至没动，硬生生的承受了那一击。
“楼至！”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手心，那是一把没有刀柄的刀，刺伤了他，也划破了我的手，鲜血与鲜血混杂在一起，滴答落下。
“你不是顾七。”
“一报还一报。”身后的声音，突然间变得极度的陌生，沙哑低沉，“要不想她人偶化，就去杀了顾七。”
我低下头。
刺伤楼至的右手，变得麻木、沉重，知觉在退化，洁白的皮肤在明暗不清的路灯下，隐隐渗透出木质的纹路。
好像，木头雕刻而成的手臂。
我呆呆的盯着自己的手，眉头慢慢的皱起。
“你在威胁我。”
楼至拔出胸口刺入的小刀，尾端带出了红色的鲜血，他毫不在意，随手丢在了地上。
浅淡的眸子里，映着路灯的幽光，变幻莫测。
“顾七不死，那么下一个就是她。”
那声音陌生冰冷，布满肃杀之意，紧贴着我的耳畔响起。
没有呼吸声，更无温度可言。
极近的距离，感受到的是竹节的气味。
“你凭什么笃定，我就会死？嗯？”
我最终放弃了那开始人偶化的右手，转头看他。
极近距离的细看，此人并非顾七。
而是顾琰。
我不知道制作这个人偶的偃师是怎样的手法高超，但顾琰和顾七本身就是堂兄弟，两人的父亲是双胞胎，所以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但这并不是我认错人的借口。
我被骗不要紧，但他借我之手伤楼至。
就是一种错误。
“你都死了，是谁给你的勇气，还用这张死人脸到处行走的？恶不恶心？”
我转身的那刻，从包里抽出左手，寒光在衣料的遮掩下，被挡住了，待顾琰发现时，已经来不及。
“陆叔说过，逝者就该安息，而不是这样肆意的践踏。”
我反手挥刀，划伤了顾琰的眼睛。
他纵然是人偶，眼珠子是假的，但那双眼，真的和活人的一样，在夜色下都带着光泽和灵动。
所以我想，他背后的偃师，不光是从四肢操控了他，还从他的眼睛，看清楚现在的一切。
“这是你借我之手伤人的报应。”
我正对着他，站在了楼至面前。
右手僵硬下垂，左手握着带血的小刀。
那血是从他的眼睛里，沾到的。
所以我猜得没错，这双眼睛，是活人的眼睛。
一想到他背后的偃师，不光用死去的人皮作为人偶的皮肤，还用活人的眼珠子，镶嵌在内，这种做法，就不该是正常的偃师，该做的事。
此人，对顾家大范围的下手，必定是一种报复。
而我和顾家无冤无仇，他却找上我。
应该不仅仅是我和顾七认识这么简单。
“不管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一旦我死，你什么也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