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深见夏若草笑看着自己时，形状姣好的薄唇不自觉勾起，眼底也跟着染上丝丝点点笑意。
她有多久没对他这么笑了？
早该把她送来这里的！
季云深心里才冒出这个想法，很快发现，夏若草有些异常。她眼神涣散，根本不是在看他。
“夏若草，你在找什么？”
他忍不住走过去，停在束缚床边。
季云深从未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待过，即便是他那些住处的洗手间，也要比这里大得多。
这里空气不流通，而且很逼仄，让人待着很不舒服。
不过为了夏若草，他忍了。
夏若草转头，慌乱寻找着，嘴里念叨道：“我妈跟宝宝呢？他们刚刚还在的，你一来他们就走了！”
她四处寻不到他们，焦躁地抓挠着胳膊，身体里像是有无数只虫蚁在攀爬。
胳膊上才结的痂，又被抓破了，有血液顺着流下来。
季云深看着这一幕，心里燥得厉害。
他没有晕血的毛病，可最近见到她身上的血，总会想起她之前满身血晕倒的样子，忍不住感到头晕目眩。
季云深拽住了她作乱的那只胳膊，冷冷道：“夏若草，装傻也没用！你犯了错，就该承担相应的惩……”
“呕！”
他的温度传到了夏若草的身上。
她爱他时，跟他牵下手都足以高兴许久。
可是如今，再被他那双充斥着鲜血的双手碰到，她突然胃里一阵翻涌。
不是胃癌发作时那种病理上的难受，而是因为他的傲慢无知和自以为是，被他触碰时不自觉产生的生理反应。
季云深见她吐又吐不出来，更像是在故意恶心他，俊脸都青了。
见状，护工头皮发麻。
她磕磕绊绊道：“我……我刚刚过来时，她嘴里塞了许多枕头里的鸭绒，还说那是月饼。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那个，胃里不舒服！”
“你刚才怎么不说？！”
季云深心里发慌，弯腰抱起夏若草，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护工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着都没能跟上。
精神病院走廊有些窄。
这一层都是重症有暴力倾向的病人，一路上能听到病人们的鬼哭狼嚎——
“杀死你，人渣！”
“不喜欢了，放手不行吗，为什么要出轨？男人就是贱！打你跟小三，活该，你们该死！”
“杀了狗男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把他们杀了，掏出他们肠子缠在一起。他们在一起，再也没办法分开了，我真是大善人啊！”
护工对这些早已是习以为常。
季云深在这样乱糟糟的环境里，觉得更加烦躁。
而夏若草只是安安静静窝在他怀里。
走到半路，她才苦恼道：“季云深，你一来，我妈妈跟宝宝就走了。你以后能不能别再来找我了啊？我都看不见他们了！”
“别装了，夏若草！我告诉过你了，你装傻没用！除非你死，否则你对岚岚做的那些，不可能一笔勾销！”
季云深记得她以前总是喊他云深。
可是不知何时起，她开始连名带姓喊他，充满了生疏。
他吼完，见夏若草抬头看着他，眼里无悲无喜，眼神空洞得可怕。她明明就在他怀里，可他总觉得哪里空得厉害。
季云深喉咙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堵住了，他抿着唇，收回视线，抱紧了她。
她好像越来越瘦了，身子轻飘飘的，根本不像是个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