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深总是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回想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
他们的过去对夏若草有多大伤害，如今他想起来，就对他有多大反噬。
然而，听她问起这些时，他脑子里仍旧不受控地闪过许多画面——
“你欺负岚岚，就算你要死了，也是你死得其所、罪有应得！”
“你跟你肚子里那个野种都该死！”
“夏若草，你以为你装病，就可以不用接受惩罚了吗？”
“那么喜欢男人，离开男人不能活？告诉我，我帮你啊，用不着那么麻烦！”
夏若草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哪怕她看起来已经十分不适，季云深也认定了她是装的。
他想起她曾经绝望、无助、怨恨的样子，头不受控地开始发疼，薄唇紧紧抿着。
见状，夏若草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她赶紧道：“我现在残疾，还有心理疾病，你要是想跟我离婚，我会答应的！婚姻本来就该是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我不会强求的！”
他其实长得很好，属于长相气质很出众的那一类。
就算气质冷冽，也是女性很喜欢的那一类。
可是她看到他，除了怕以外，很难有其他感觉。
季云深看自己吓到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之前感情很好。不过你不记得了也不要紧，我们以后会更好的！”
“是这样吗？”夏若草迟疑道。
她微微歪了下脑袋，大大的桃花眼里盛满了茫然。
季云深看她这样，不由自主伸手勾唇刮了刮她的鼻子，连声音都跟着染上了温柔。
“若若，我没欺骗你的必要。”
他的动作很亲昵，喊她也从夏若草变成了若若，好像他们之间确实很亲近的样子。
夏若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但他是季氏集团继承人，身份贵重，好像也没必要欺骗她一个不受宠的夏家女。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胃里忽然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
那点疼顺着胃部蔓延，迅速扩散至全身，像是无数根毒蜂尾从皮肤下面扎着她，疼得她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她捂着胃，趴在床边。
“怎么了，若若？胃又不舒服了吗？”
季云深心高高提了起来，上前抱住她，想带她去洗手间。
可夏若草胃里实在太难受了，根本忍不住——
“呕！”
她吐到了他的衬衫上。
呕吐物浸透了季云深的衬衫，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流。
呕吐物酸臭难闻，而且黏黏腻腻的粘在身上，难受极了。
季云深活二十四年，都没遇到过这种事，整个人都怔住了。
酸臭的味道让他脸色都变得铁青，但在见到夏若草忐忑的目光时，他又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别怕，我给你叫医生，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季云深安抚着她，按床上铃叫来医生。
他看上去还算镇定，但手心里全都是汗，心也像是飘在半空，落不到实处。
以前她几次进出急救室，他只有她在急救室里面那段时间，会感到恐慌。
而如今知道她胃癌晚期，她每次发病，他都会感到害怕、焦灼。
她这次没吐血，他的心也无法安定下来，总觉得她像是泡沫，会随时消散在他的世界里。
“医生呢？医生怎么还没来？”
季云深拿纸巾给夏若草擦着嘴，冲卢峰焦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