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草仍在昏迷中，护士推着她往外走，他脚步悬浮地跟上。
手术室里，众人经过长达四个半小时的手术，原本疲惫地坐地休息。
此时听见这话，他们面面相觑，神色尴尬。
宋逸面不改色喊住季云深，“季先生走之前，带上自己的孩子吧！”
他拿着托盘，掀开上面的白布，递到了季云深跟前。
季云深看着那小小的一团还没成型的肉团，心脏如同被什么攥住了。
听说孩子没了时，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
可此时，他真看到流出来的孩子，哪怕这根本看不出孩子模样，他心脏仍像是破了一个大洞，鲜血不断从里面涌出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慌乱地挪开视线。
“一个野种而已，跟我没有关系！”
对，只是一个野种而已！
没了就没了，算不得什么……
季云深只有这么安慰自己，心里才能好受一些，可俊脸仍旧一片苍白。
宋逸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他的手已经废了，这是无法挽回的事情。
但他不想夏若草继续被误会，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再经不起半点折腾，他还是要尽量跟季云深解释清楚。
夏若草是他作为主治医生，经手的最后一个病人。
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我让人拿了检材，给你跟孩子做了紧急亲子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我们医院检验科跟警方有合作，不会在这方面造假。”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也可以自己再去做一次亲子鉴定。”
宋逸拿出亲子鉴定报告，递到了季云深跟前。
“我不知道季先生从哪儿听到的风言风语，但我跟夏小姐从来都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还请你以后善待她！”
季云深没听清他后面说的什么，只是死死盯着鉴定报告最后结果：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季云深为胎儿生物学父亲。】
那些字似化为刀子，重重扎在季云深心脏上。
他眼前阵阵发黑，脑袋一阵刺疼。
他伸手扶住了旁边仪器，手都在抖，几乎站不稳，耳畔只余嗡鸣，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孩子……
是他的孩子……
他亲手……害死了他的孩子……
季云深手紧紧攥着那块白布，重新盖回去。他眼底充斥着红色血丝，手背上青筋蹦出，但动作却格外得轻，像是怕弄疼了那个孩子。
“他是哭了吗？”有个护士小声问同事。
同事用胳膊肘捅了捅她，紧张道：“嘘，别说话！”
她看向季云深，见他紧紧抱着那个流掉的孩子，走了出去。
他很高，总是一副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此时却像是充斥着裂纹的陶瓷。好似稍稍一用力，就要碎掉了。
……
夏若草醒来，已是夜晚。
头顶的白炽灯亮得刺眼，让她忍不住想流泪。
浓烈的消毒水味争先恐后袭击着她，带着她胃里止不住翻涌，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捏碎了，疼得她近乎痉挛。
“你醒了？是不是胃癌又犯了？”
宋逸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赶紧走过去。
夏若草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到他了，这会儿看到他，下意识去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