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大人好！”
“诶，你也好！”
每一个看见他们的人，都会主动地打招呼，而戴仪也挥手致意，简直就和过桥前判若两人。
将近从他的脸上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诡异笑容，尖鼻子下咧着碎牙齿，颇有些吓人，但是在他老年人般的举动衬托之下，却拥有了一种狰狞的慈祥感。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将近才意识到，这个看似年轻的跳脱家伙，实际上已经算是一位老者了。
“他和宁负青并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而是他父亲那一辈的后来者，到现在这个时候，大约也有个150来岁了吧。。。。”
和乾凤灵一样，属于上位者的传承给他们提供了力量，乃至是停驻容颜，但是时光的侵蚀却是无法阻挡的，生活琐事对于灵魂的消磨几乎是不可逆转的，而这份消磨，不仅会让灵魂变得迟钝衰老，而且还会反过来对身体造成影响。
领主之力可以控制很多的东西，却无法抵抗灵魂层面的消亡。
从这个角度来看，邪能领主这些年来承受的精神消耗，怕是不亚于乾凤灵，这才会使得足有千年寿命的领主提前进入灵魂衰弱期。
当然，外人是无法看出这一点的，要不是之前在地鬼族聚居地的沉郁表现，他也无法分辨，就像是没有人可以看透乾凤灵在卸任前的伪装一样。
“领主大人今天又帅了！”
几个少年用熟悉的语调高呼着，嬉笑着从几人身边奔走。
“瞎说什么大实话！”某位领主终于恢复了跳脱的模样，同样嬉笑着回应道。
将近也露出了微笑，和好奇围观的众人点了点头。
比起之前的地鬼族，这里采光良好，头顶上还有屈光的通道，紧密的设计让他们即使是身处地下，也像是走在树荫下一般安详。
而这里的居民也比前者更加和蔼，至少脸上都有些笑意在，这一点让将近有些开心。
“没想到他表面上看起来不经事，实际上还是干得不错的嘛。”
就像是刻意展示一样，这位领主并没有急匆匆地将两人领往目的地，而是七拐八拐的，大致游览了一遍这座地下城以后，才慢吞吞的走到了这座大门前。
“这就是通往灵界的大门？”
戴领主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说道：“当年苍月殿下就是从这里被放逐的。。。。”
想到了悲伤的过往，这位领主情不自禁的伸手触碰着石柱，长叹道：“在这道门后，就是千里之外了，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明明只有一门之隔却永世不得相见，这无疑就是最可怕的放逐了。
“违背人伦道德，对始祖不敬，乃至是想要颠覆帝国之人，当受如此刑罚。”
在他感慨万分的时候，一旁的两人也各有感触，白秋梨记载推导着巨大石门上的符文，皱着眉头一边还嘟哝着什么，短时间也不可能分出神来了。
将近虽然没有她那样渊博的古代知识贮备，但他还是记起了这些似曾相识的符文结构。
当年他被白枭长老的净化法阵送入冥府地下的时候，就曾经见过这样的建筑，而且他还进入了其中的一道石门之中。
虽然前后的规模根本没法比，但是究其根源还是同种东西。
只可惜和以往的那次强烈感应不同，这一次他反倒是没有了任何反应。
他看了看一旁形貌怪异的邪能领主，那副尖鼻碎齿还有微微佝偻的身体，怎么看都和金灵有些出入。
“只有受到灵界扭曲的人才能产生感应吗？”
当日的他，被白金塔的外狩团重伤，乃至是陷入了濒死状态，这才能够在那个诡异的冥府灵界之中行走，甚至是洞察到其中蕴藏的奥秘。
等到他再次来到大地之下，和灵界仅有一门之隔的时候，曾经那股共鸣感却消失地无影无踪，但是看邪能领主戴仪的反应，门后的存在显然还是在影响着他。
这一点不仅让将近思考，邪能领主会不会已经从某种程度上受到了灵界的负面影响。
见到他看过来，沉浸于悲伤回忆之中的邪能领主露出一个小儿止啼的友好笑容：“你也注意到了吗？”
他从门上抽回手，在五指消失在长袍前，将近得以看清他的手指不仅苍白而且尖利。
戴仪将手背在身后，无比感慨地说道：“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变老了，可转念一想，我已经是一名领主了，时光如何能够对我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
“随着时间的推进，我渐渐地能够看到浅层的灵界了，自然也就明白了，这是深渊对我的腐蚀。。。。”
“无论是好是坏，灵界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生灵应当窥探的东西。”
他抬头望着将近，曾经还能并肩相望的两人，如今一人已经是身形佝偻如同老者，而另一人却依然耸立如同少年，无声地述说着年岁的变化。
他又叹了一声，问道：“所以，你们该告诉我实情了吧？”
“开启灵界，还有什么目的在？”
“是什么东西在指引着你的灵魂眺望灵界？”
将近沉默了，的确，在所谓的大义之后，他也有自己的心思在。
“乾凤灵时日无多了。。。。在我们做好准备进入这里之前，她的生命也应该结束了。”
新一任的剑领主望着旧友，回答道：“我会让她的灵魂回归的，不只是她，我曾经的战友们，数万个寄宿在我身上的剑官灵魂，乃至是无数祈求解脱的灵魂，”
“我都会带他们回家。”
戴领主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神情肃穆，因为他知道这是多么重大的责任。
“而对于我来说，有一个人，又或者是一个典型代表，”剑领主直视着面前，轻声道：“宁负青，还有很多的灵魂和他一样，迷失在世界的角落。”
“我必须知道，他们到底还有没有回归的可能性，又或者说，他的一生到底应该以怎样的故事结束。。。。”
“我必须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