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来,是有罪的。”
“任何荣光,任何辉煌,都无法更改我们将要赎罪的事实。”
“我们生在这个世上,便是违着世界的意愿而改写着一切,”
“也许我们所行的一切,对于同胞们来说是伟大的,但是这个世界不这么认为。”
“即使吾族拥有着始祖的恩赐,可是那也有枯竭的一天,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最终,一切都将归于寂灭,直到那时,我们才算是赎清了罪孽。”
“到那时,我们必将在纯洁无暇的荣耀之中重生!”
涟漪点了点头,停下了摘抄笔记的手。
那个精致的人偶优雅地行了一礼,表示自己的授课已经结束。
涟漪也站起身来,向着这位‘老师’行礼。
那位人偶的离开,也意味着涟漪今天的课程结束了。
少女翻了翻满满当当的笔记,思考回忆了一会,又补充了一些,然后才合上了书卷。
不知不觉,来到帝都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而她也已经适应了白天学习,晚上和‘母后’谈心的日常生活。
唯一有些不适应的,那大概是就是某位母亲大人多到溢出的‘爱’了吧。
就像是蕾娜斯形容的那样,要不是女王担心远离尘世会让涟漪的心灵难以成长,她真的要把这位失而复得的女儿一辈子锁在深宫里。
顺便提一下,本来负责教导涟漪的某位‘最渊博的学者’,被女王教训了一顿,并且改换了职责。
从负责教导王储的‘太子师’,变成了陪玩的宫女。
涟漪也不知道是前者跳脱的性格,还是繁忙的工作导致了这次改变,总之,从那一天之后,涟漪的老师,就变成了各个人偶了。
也不知道历代皇帝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会制造了如此之多的人偶,各式各职,什么样子的都有,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人偶工场一样。
当然,根据蕾娜斯的说法,这些人偶都是负责陪葬的地宫维护者,但是因为前者一贯以来的跳脱性格,涟漪保留态度,将信将疑。
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或者说,一直到涟漪可以处理政事,成为一个真正的王储之前,她都要保持这样的生活。
涟漪倒是没有多大的意见,毕竟她的前半生也不见得丰富到哪里去。
倒是女王大人颇有些担忧,旁敲侧击的询问涟漪需要些什么。
而少女的无欲无求,还有平日来的出色表现,无疑让第一次做母亲的女王很是不安。
嘛,生活就是这样的嘛,当孩子不甚听话,甚至是不肖的时候,长辈就会觉得厌烦,但是当孩子过于听话,甚至优秀到无可挑剔的时候,做父母的又会感到不安。
女王也一样,连面对恶魔大军都不曾动摇内心的她,在面对乖巧的涟漪时,却犹豫了。
少女的乖巧可人,让她有些自我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冷淡而让对方和自己产生了隔阂,又或者是用这种乖巧的方式掩饰内心的不安和痛苦。
毕竟,她是以一种强迫的态度,将涟漪强行掳到这里的。
当问及到是否怀念家乡时,涟漪说道:“确实有一点,但是我知道大家都活得好好的,不是吗?”
少女至今都认为,白金城受到的波及并不大,至于长老的死,说不定后者还求之不得呢。
而且涟漪看见了那位不知名钻石种继承中枢塔权限的过程,再加上之前和将近相遇的经历,都让少女十分安心。
甚至可以说,她是真心觉得失去了长老的白金城会变得更好。
倒不是因为怨恨长老,相反,涟漪对那位老人还是有些好感的,毕竟他为白金城做了太多。
而正是因为这份认同,涟漪反而比其他人更能察觉到隐藏在长老冷静面容下的愧疚。
阴谋家和野心家们不肯相信,那个长老,是真的知错了,是真的想要让族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肮脏的内心,透过长老那沉稳如镜的内心,折射出来的,全是他们自己。
当然,涟漪看到的东西,便是一颗赤诚的心,虽然蒙上了尘埃,满身伤痕,但是依旧赤诚。
不过,少女无邪的话语停在女王耳中,就变了一个味道。
无论怎么说,她都可以算是‘玩弄权术,心狠手辣’的那一种人,因此,她才不会觉得长老是真心愧疚,就算是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错误已经被犯下,只是道歉就可以弥补了吗?
因此,涟漪的话语,被她理解为年幼不经世。
而且她实际上是打算要抹除那座城市的,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以和自己的女儿说明呢?
基于以上的原因,女王大人和涟漪之间的感情一直没有进展,尽管涟漪是想要亲近的,但是某位女王的隐瞒,无疑加剧了隔阂的产生。
和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学习的涟漪,到晚饭前,都将拥有自由活动的时间。
而通常,她都会去找蕾娜斯,向她询问上课时遇到的问题,虽然最终都会发展为嬉笑打闹,但是总归是有些收获的。
她打开门,却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一双棕色的眼睛就在她面前,在阴影下,那是一双墨黑的眼睛,可是被夕阳照到,便显现出了原本的颜色来。
包括对方的头发,也是同样的棕黑色,在阳光下看起来是棕红色的。
这是一位少年模样的人,他身上穿着帝国的服饰,俊秀的容颜还有那一头长发,让涟漪认为那是个女性,若不是喉结和坚实的肌肉,涟漪真的要以为那是谁家的千金了。
“属下该死,冲撞了公主殿下!”
还没有等涟漪反应过来,俊秀少年就直接单膝跪下,惶恐万分,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蕾娜斯,却是悄然翻了个白眼,抿住了嘴唇。
“不必,快快请起!”
学了这么些天,涟漪对于帝国的礼仪和话语都有了些了解,虽然还是有些别扭和做作的感觉,但是日常使用已经是不成问题。
倒是对方听到了她的话语后,却丝毫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