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始祖。”
即使经历了无数次,但是黑叶总会对那位造物主的手笔感到震惊。
他望向沉睡中的尔玛。
少女脸上斑驳的鳞片慢慢隐没,消失不见,最伟大的研究者都无法制造出如此精致的人偶。
不仅是皮肤,黑叶知道,少女体内的内脏,骨骼,每一个器官都在重塑。
肌肉变得*平滑,骨骼变得坚硬紧实,身体的每一份,都在变得完整。
她正在蜕变,从一个低贱的石头种,变成最尊贵的血脉!
而这鬼斧神工的过程,又如何不让一个研究者感慨呢。
“即使我穷尽一生,也无法做到如此的技艺。”
像是有一双无形的神之手,改造着少女。
而自己做的,不过是唤醒那位神罢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那位神明才会如此地受人敬仰。
“究竟是怎样的智慧,怎样的力量,才能够创造出这世间的一切啊!”
很早很早之前,黑叶就抛弃了对知识的信仰。
作为一个研究者,他本应当去探索这世间所有的未知,而年轻的他,也拥有如是的雄心壮志。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发现,每当他前进一步,未知的迷雾总在远方等待着他。
知道越多,迷茫越多。
也是如此,他将自己对知识的崇拜,转移到始祖身上。
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落败,面对着无尽的未知,他退败了,他选择侍奉一个永恒的答案:万能的神明。
而当战争到来之时,他对神明的祈求并没能阻止落败。
这是第二次失败,神明,败给了现实。
于是,心中满是仇恨的他,选择了亵渎神明,借由对死者的研究,他企图窃取神明的权柄。
把神的力量,紧紧攥在凡人的手中。
可是他还是失败了,就好像是专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一般,命运把他困在了这座墓地之中。
无声的嘲讽和羞辱让他几乎发疯,尤其是在寂静的夜晚,黑叶仿佛能听到细小的耳语,斥责嘲笑他。
他因此变得疯狂,痴迷于研究,甚至灭绝了人性,创造了尔玛。
他又一次次失败了,凡人,败给了神明。
这么多年来,他深刻的认识到,自己丝毫没能解开生命的奥秘,他所作的,只是在始祖的框架下,借由祂的力量。
别说掌握了,就连借用都不一定成功,就像他知道如何使用贵族的精华制造一个生命,可是他不知道这中间的过程是怎样的。
一个*的上位血脉,是如何从一块源石转变的。
这一切,他都不知道,而在他认识到这一点之前,他甚至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生命的权柄。
然而,畸形的胎儿无疑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他爱那个孩子,可是孩童无邪的笑容只让他的内心更受煎熬。
“我这一生,满是失败。”
在孤寂的深夜,年迈的老者每每想起前生,总会感到无边的痛苦。
而这份痛苦,却激起了他最后的怒火。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创造了我们,又折磨我们,但是我绝对不会屈服!”
“这是我最后的抗争,而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输!”
望着沉睡的少女,老人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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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玛从未有过如此香甜的睡眠,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甚至还有些分不清现实。
毕竟,现实远远没有那么美好,不是吗?
“我愿意接受考验。”她呢喃着自己的誓言。
“嗯?你醒了?”
尔玛睁开双眼,看到了一旁的老人:“主人,啊不,黑叶爷爷。”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总之,她从未感受到世界如此之美好。
甚至连一向喜怒无常的老人,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看着她的面容,老人破天荒地笑了笑。
“对了,镜子!”
尔玛难以置信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这是,我?”
斑驳的金属鳞片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一位标志的少女,就连尔玛本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漂亮的面容。
“和那些贵族一样。”
光洁的皮肤让她想起了那位‘睡美人’,几天前,她还在抱怨对方贵族的身份,而现在,她也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
一想到贵族,尔玛就回忆起了自己梦境。
那是个真实无比的梦,因此她感到疑惑。
“黑叶爷爷,我想问。。。。”
“不要浪费时间了,出去吧,让我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嗯!”
而在她走出门口后,关于梦境的疑惑瞬间被她抛在了脑后,众人的热情淹没了她。
尽管心中有些意料,可是看到那张光洁的少女脸庞时,岩拳海德还是留下了眼泪。
在老爷子解释完一切后,众人就开始了高呼。
“赞美始祖!”
海德也和其他拾荒者一样,跪在了地面上,泪流满面。
“我们终于得救了!”
“我们终于能够出去了!”
“终于,我们的文明获救了。”
尔玛不知所措的站着,轻咬着自己的下唇。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众人的感恩让她受宠若惊,在生出无尽喜悦的同时,又有一丝落空。
“安静!”
老爷子用拐杖重重的敲了几下地面,说道:“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离开这里,不要再做这些无意义的举动了!”
“海德,立刻通知所有人,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必如此着急,先开着庆功宴也可以啊!”
黑叶皱起了眉头:“我们要立刻离开这里,免得夜长梦多。”
“收拾东西也需要一些时间,不如就趁这次机会庆祝一下。。。。”
“不必要的东西全部扔掉,更要杜绝浪费,我们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
黑叶反差的态度让海德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将这份不适抛到脑后,获救的喜悦充斥了他的内心。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海德能够理解黑叶的心情,毕竟,最近的出口离这个集聚地大概有数小时的距离,如果再带上各种物资的话,恐怕得花上半天。
恐怕有不少都和黑叶一样,迫不及待了吧。
他转身望向众人,尔玛正被一伙人抬着,满脸通红,不知道怎么回应他们。
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脾气古怪的银种研究者。
老人拄着拐杖,伫立在一旁,仰视天空,与喜悦的气氛格格不入。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