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陈一凡和段四海起床时，小孟还在熟睡，推他几下都不醒。
小孟的衣服挂在床边的铁栏杆上，湿漉漉的，就连一双运动鞋里也灌进了水。
看到他狼狈的样子，陈一凡呵呵笑了几声，总算出气了。
陈一凡和段四海一路说笑着，来到杏花苑饭馆。
每天两个人都是最早到的。
段四海到后厨煎了两个鸡蛋，几片馒头。陈一凡热了一壶水，泡了两杯茉莉花茶。
两人坐下来，美美的吃起了早餐。
“够不够吃？”段四海问道。
他的性格相当好，对人都很热情。好人是好人，但陈一凡觉得段哥有点儿优柔寡断，小事精明，在大事上却没什么主见。
“够吃了，段哥，”陈一凡笑道，“咱们每天吃鸡蛋，老板不会发现吧？”
“你想多了，小陈，”段四海笑道，“东西多点儿少点儿，老板根本不知道，没人操这心。再说了，饭馆是包吃包住的，你放心的吃就是了。”
陈一凡高兴的点点头，每天都吃的太好了，早上吃鸡蛋，晚上吃肉包子，伙食水平比村长家都好。
等到8点多钟时，门外传来急促的喇叭声。
一辆脏兮兮沾满泥点的破面包车，开到饭馆门口，是供货商。
陈一凡和段四海来到门外，只见司机匆忙跳出驾驶室，打开车门，让两人往下搬肉和菜，一筐一筐的。
“师傅，这菜咋都湿乎乎的？”陈一凡问道。
“昨天晚上下雨了，你不知道？”司机闷声闷气道。
“下雨是下雨，菜不应该湿吧？”陈一凡较真儿道，现在都是他洗菜，淋过雨的蔬菜处理起来很麻烦。
“你话咋那么多？”司机吼道，他人高马大，体格魁梧，叉起腰来怒视陈一凡，“你小子以为自己是老板了？一个洗碗的叽叽歪歪甚了，闭上你的嘴吧！”
陈一凡怒了，他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段四海一看陈一凡又冲动了，赶紧拉住他的胳膊拽到一旁，说道：“下次注意点儿吧，老周，生那么大的火干啥呢？”
“我给好几家送货，别人都不说啥，就这小子毛病多！”老周瞪着陈一凡说道，“还磨蹭甚了，赶紧卸货！”
陈一凡忍住怒火，从车上往下搬菜。他知道，这件事不是他能管的，供货商是薛老板选定的，合作好几年了。
没等陈一凡和段四海过完秤，老周就坐到了面包车驾驶室里，一脚油门扬长而去，溅起一滩泥水，甩到了两人的身上。
“什么东西！”陈一凡很生气，怒冲冲道。
“行了，陈儿，不要和这种人计较了，有事跟老板说，让他去解决问题。”段四海劝道。
陈一凡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
陈一凡忙碌起来，在后厨清洗蔬菜，坏掉的菜叶拣出一堆儿，让人看了心疼。
等薛老板来了，段四海赶紧把他领进后厨，告诉他早上的情况。
薛老板皱起了眉头，一脸怒容。
他身上带着酒气，想必昨晚喝了不少的酒，现在都没散。
“小孟呢？”
薛老板没有说老周的事，反而问起了小孟。
“他在宿舍呢。”
陈一凡回答道，更多的话他没说，会有打小报告的嫌疑。
“去叫他来！”
薛老板发火了，段四海赶紧去宿舍喊人。
十几分钟后，小孟来了，睡眼惺忪，一幅萎靡不振的样子。
薛老板狠狠训斥了他一顿，小孟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
陈一凡听出来了，原来老周这个供货商是小孟找来的！
哎呀，这里头名堂就多了，陈一凡立刻意识到。
薛老板给小孟施加压力，让他去和老周说，不能这么胡搞了。
“你晚上是不是又去玩电脑了，啊？”薛老板喝道。
“没有啊，薛哥，我昨天晚上没去玩电脑，真的，我要去了就是狗！”小孟辩解道，“我感冒着凉了，早上起不来……”
“行了，就你事多！”薛老板吼一声，“去把肉菜收拾好，小陈懂啥了，能弄好？”
“我知道了，薛哥。”小孟点头哈腰道。
从送餐窗口看到小孟的鳖孙样，陈一凡快要笑出声了。
与此同时，他还是很感激薛老板的，薛老板说话是粗鲁，但挺讲道理的。确实，处理肉和菜本来是小孟的活儿，而且厨师们那一套手法，陈一凡真的不大懂。
小孟阴沉着脸来到后厨，看到一地的菜叶子，抬脚就想踢陈一凡，不过，他只是做了个样子罢了。
“闹甚了，小陈，有你这么浪费的？”
“我拣出来的都是坏的。”
“坏个球，处理一下就好了！”
小孟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从地下挑出来许多菜叶子，除非是彻底烂掉的，只要能用的他都挑了出来。
陈一凡真是无话可说了。
事情是明摆的，假如把不好的菜叶子都扔掉，那今天的菜就不够用了。补菜的话要去薛老板那里拿钱，小孟肯定还要挨骂。
这个家伙！
他丝毫不考虑菜品的质量，只为自己着想。
陈一凡的脑子有点儿乱，觉得这么下去，饭馆是搞不好的。
知道不能这样，但陈一凡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改变这种情况，不由得苦恼起来。
……
“小孟哥，不行你吃点儿药，”陈一凡关心道，“对了，昨天晚上你办啥好事了！”
小孟掏出一张纸巾，擤了擤鼻涕，抬头看了一眼陈一凡，又尴尬的低下头整理蔬菜。
陈一凡使劲忍住，才没笑出声。
没一会儿，小孟站起来朝前厅望去，注视着小花。
小花在桌子旁坐着，和小翠嘀咕着什么，两人嘻嘻哈哈的。
事实上，小花一无所知，姑娘们只是在闲聊罢了。但小孟觉得是在议论他，竖起耳朵听。
快把人逗死了，陈一凡笑出了声，不得不咳嗽几下，掩饰自己的笑声。
小孟转头看了一眼陈一凡，又盯着外面的小花，嘟囔一声。
“奇怪啊，咋回事，难道说下雨天人家就不去了？”
陈一凡“嗯”了一声，忍不住说道。
“下雨天谁出门啊，我看，今天晚上肯定不下雨了。”
小孟点了点头，有种释然的感觉，忽然他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