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徐子豪至少需要在医院住上半个月以上才可以出门,对于整个事情我在刘家人面前保持缄默,装糊涂。我和苏阳坐车回去,一路上我思绪飘忽,心不在焉。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孤独。苏阳不断往向我,我注意到她的举动,转过头对她微笑了一下,我问她害怕吗?她可怜的看着我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她。
回到宅子,刘家人表示要定期去看徐子豪,我说徐子豪需要静养,还是暂时不要去看他了,等他出院时候再去接他,刘家人同意了。我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责,默默走进卧室,一个劲的抽烟。
“石头,你不要再抽了。”苏阳关心的对我说。
“苏阳,我绝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再受到伤害。”我抬起头望着她。
苏阳认真的看着我,轻声的安慰我说:“你不用自责,事情不是因你而起。”
“我希望有一天,真相大白,我们还能一起走出这间凶宅。”我坚定的说。
“一定会的!”苏阳眨着大眼睛,像一弯美丽恬静的新月。
这天晚上就餐时间,整个餐桌笼罩着一种压抑的气氛,满桌可口的饭菜却让我难以下咽,刘家人在不断讨论着徐子豪被谋杀的事情。我不敢抬头看韩若霜,我怕我会冲动的将她揭露。我依旧坚信就是韩若霜将徐子豪从两层楼的高度推下,我看着碗里的米饭,忽然心跳加速产生恐惧感。韩若霜如果想致我们于死地,完全可以在饭食中投毒,为何要费尽心机从背后推人,当然她一定不会这样做,我很快推翻我的假设。如果有人被毒杀,凶手的范围就立即缩小,警方也就很快能够找到真凶,然而背后推人,凶手的身份则会变得不确定,也就更难以被发现。
这绝对是一场充满智慧和计划的阴谋……
韩若霜对我的同伴下杀手,意图很明显,她想瓦解我们调查的队伍,那么她和刘佳老大老二的凶杀案一定脱离不了关系。我心中像揣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生怕它不知哪个时刻不翼而飞,由此我嘱咐苏阳时时提防韩若霜,注意她说的每一句话和做的每一件事。
脸上颧骨的伤慢慢好了起来了,但每当晚上的时候,头疼病就开始发作,整个头部仿佛填充了一块坚硬的石头,锥刺一般疼痛。这时苏阳就开始给我按摩,她轻轻把双手放到我的太阳穴部位,温柔揉动着,一边问我还疼不疼。我心情慢慢放松,觉得全身周转着一股暖流,头疼症减轻了不少。
又是一个不安的夜晚,躺在床上刚半个小时,头疼症又一次发作,头疼欲裂,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忍受。苏阳听到我的呻吟声掀开布幕。
“石头,我还帮你按摩吧?”苏阳关心的问。
这次头疼发作剧烈,我咬着牙,额头上汗珠不断下落:“不用,给我止痛药。”
苏阳急忙下床,翻箱倒柜,找到止痛药给我服用了两片,头疼减轻了,我慢慢躺下舒了一口气,浑身湿透,我望着苏阳,当初那个调皮的小女生,第一次遇到我们,露出的那个调皮可爱的表情让我至今难忘,经历这么多事情,苏阳也变得成熟起来。我又一次想起小梅。如果小梅还活着该有多好。
忽然灯瞬间灭掉,整个房间变得漆黑一片,我拉起苏阳,找到手电筒就开始往外面跑,正好碰上从房间出来的刘浩辰,黑暗的大厅里我打开手电,四下巡查,灯光打在韩若霜刘涛辰刘天辰的脸上,他们显得很慌张。
“停电了吗?”我问。
“应该是停电了,”韩若霜说。
我走出门,视线越过树林,看到远处人家灯火通明。
“整个小镇,用的一路电?”我问。
“两路,我们用的是北路。”刘天辰说。
唯独我们这里停电,一定不科学。
“总闸在哪里?”我急切的问。
“房前墙壁。”韩若霜说,她倒到没有一丝慌张。
“走大家一起看看。”一行人来到房前电闸前,电闸安装在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中,我打开电闸门,借着手电的光,看到电闸的开关处于关闭状态,跳闸还是有人故意扳下?房间用电以往如此,从未出现电压过高断电的显现。
“可以找电工师傅查看一下。”韩若霜提议。
当然,这个提议很恰当,电工师傅可以迅速判断断电的原因,可就算我是学文学的一个普通人来说,还是懂得一些简单电学知识,安全保险丝完好无损。说明并非电超荷导致断电,一定有人扳下电闸的开关。我神经敏感的想到了韩若霜,不过这次我倒是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
很简单,扳上去就可以,我重新扳上。整栋房子亮了起来。
“太好了,原来不是断电。”韩若霜高兴的说,但迅速感到这句话包含的意思。
“有人把电闸关了。”我淡定的说,
“或许是哪家的小孩不懂事,恶作剧。”刘涛辰笑了笑,我看到刘天辰斜着眼睛看我,他对我的怀疑一直没有消除,这次他恐怕又在怀疑我。好在有电可用,我并没有产生太多顾虑,一行人回到房内,各自回房间。
我抬头看了看二楼我们的房间,竟然仍是黑暗一片。我迅速跑到房间,应该没有人进来过,停电之前点灯还可以使用,为什么现在却不亮了,
“电闸已经推上了,怎么还不亮?”苏阳显得很着急,伸手准备摸开关。
“别动!”我制止了她的鲁莽行为。
打开手电照向开关所在的位置,我发现了让我吃惊的一幕,开关外壳已经被取下,露出一排光亮被剥掉外皮的导线,此时电闸已经推上!我倒吸一口凉气,如果苏阳直接去触摸开关,会不会成为第三个被谋杀的对象!
苏阳愣住了,她像梦游般往后退了几步,显然是被吓坏了。不过很快,她镇定了下来。
“我来看看。”我半信半疑让她观察,嘱咐她小心,现在还通着强电流。
“你看,外皮被剥开,而这几根伸出的铜丝,是有人提前把他们剪断了。”
“这段时间,到底是谁?”我心中产生一种不安。
断电的时候,电灯依旧可以使用,也就是开关是完好无损的,那么一定是有人趁我们出去检查电闸的时候,入室拆掉开关,剪断电线。当时所有人都一起出去了,那到底是谁设置了谋杀装置,想置我们于死地?
等一下!
我脑中掠过一个疑问。
从离开房间到外面检查电闸,只有短短几分钟而已,在这极短的时间段内,拆掉开关剪断电线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并不简单,同时假设他在拆掉开关剪断电线的时候,我们恰好将电闸推了上去,那么他就很可能被电流击中,我想他制造这么险恶的谋杀手法,是不会冒这样致命的风险的,那么,我推测他一定是一个精通电学知识的熟练操作者,作案的时候携带特殊防电材质。并且迅速做好电击装置,逃离现场。
我试着把整个事情还原,晚餐后我们进入房间开灯,之后不久便发生断电……我们一起出门检查电闸,有人悄悄潜入宅子,进入房间,迅速做好电击设置然后逃出。
一切似乎完全合理!
我拨通了凌峰的电话,凌峰马上做出回应,带着两名技术人员和一名帮手赶了过来。刘家人闻讯也来到我房间。
两名技术人员对电灯和导线进行了指纹采集,我把事发情况给凌峰完整诉说一遍。
凌峰手放在下巴上做沉思状,从房间一头踱到另一头。
“对于不在场证据,你们分析的很有道理。这样一来,外人作案便是唯一可能,”他快速走到房间后窗旁边,“到楼下去。”
一行人迅速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凌峰忽然停住脚步。
“当时二楼房间的每个后门有没有关闭?”他问我。
“关闭了。”我说。刘浩辰也确定房门关闭。
“后窗呢?”
“后窗是防盗的。”苏阳说。
“房间前门呢?”他接着问。
“没有。”大家一致说,当时都出来产看断电情况,前门确实没关。
“那么”他说:“进入你的房间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从正门进来,然后上楼到达房间,第二从后院翻墙进来,用钥匙打开后门。”
“可后门是关闭的!”我质疑。
“这也正是问题的关键,后门的钥匙就谁有,拿出来我检查一下。”
我暗自佩服凌峰的分析和推断能力之周密。
刘家人韩若霜刘天辰刘涛辰刘浩辰拿出钥匙,凌峰细细查看后说:“既然是这样,凶手如果从后门进入房间,一定用的是配用钥匙!”
“配钥匙必须有原来的钥匙才可以!”苏阳说。
“所以你们四个人之中有人曾在当时把钥匙交给外人过,或者之前让外人拿到钥匙配了另一把。”他眼中射出锋利的光线。四个的脸色惨白,说不出话。
“至于从前门进,在整个房间都有人的情况下,确实容易被发现,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若此,一定也有人做内应,将凶手事先藏匿于某个地方,好了,我们先去房前房后采取犯罪痕迹,还有房子上的各种攀爬物。”他吩咐手下两名技术人员,随后点上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
两名技术人员打开强光灯,开始在宅子周围作业。
“凌警官,我想说几句话。”我鼓起很大的勇气。
“你说。”
“韩姨,”我回头对韩若霜说,韩若霜抬起头感到疑惑,“你在徐子豪坠楼后,从外边回来,手里的菜篮里有西红柿对吗?”
“对,怎么了?”不晓得韩若霜是否在装傻。
“我有去过B镇的四个大小超市,老板都说当天并没有销售西红柿,而你却拿出西红柿,为什么要撒谎。”我加重口气,心脏剧烈跳动,我似乎马上解开她谋杀的谜底。
“我没说是我去超市买的啊,我去西边田地里摘的蔬菜。”韩若霜辩解道。
“哈,小伙子,你想的不周。”凌峰笑着拍拍我的肩膀。
我顿时语塞,韩若霜的犯罪证据瞬间被击的粉碎!
“不过,即便如此,你还是有嫌疑的。”凌峰对韩若霜说。
“不,我有证人,我在摘菜的时候,碰上镇上的李彩兰,她可以作证。”
不久,刘彩兰赶到,她说今天中午两点左右她刚从外边骑车经过菜园,看见韩若霜来摘菜,两点到徐子豪的坠楼时间两点十分,只有十分钟,包括摘菜、设法达到楼顶杀人,并且能很快出现在宅子门口,似乎不可能。韩若霜的嫌疑也被排除!
不短的时间,凌峰不知已经抽了多少根烟,他一声不吭,现场气氛异常紧张。
技术人员此时已经完成工作,说从后院地面和围墙上发现脚印和翻越痕迹。凌峰把指纹以及脚印痕迹的文本资料装进牛皮纸袋。
“结果会很快出来,请耐心等候。”他严肃的说,同时视线移到韩若霜等人身上。
“不用对他们进行监视?”我走过去,在凌峰耳旁低语。
“暂时不必,找到嫌疑犯再说。”凌峰说,他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他把我拉到一旁,脸色很难看。
“我听局长给我说,当初是你们三个询问这座宅子的命案。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不要再住这间房子,否则……否则后果自负。”他口气十分严厉,像训导一个孩子。渐渐他语气有所缓和,“不过这是你的自由,但最好别给我惹事!”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凌峰一行人离去之后,大厅通亮,坐在大厅里的人许久都没有发话,空气似乎凝固了,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心里有种吐不出的感觉,既难受又害怕。
“我怎么会去杀子豪兄弟呢?当初也是我让你们来的。”韩若霜看着我,用着一种几乎不带怒气的温柔语气。
“对啊,青然,我们怎么会去杀人呢?我真的不希望再有人被害。”刘涛辰叹了口气。
“石青然,你是不是觉得除了你们三个人之外,我们都有嫌疑?你觉得在这里有危险,你可以随时走,没有人愿意留你。”刘天辰瞪着我生气的说,
“对不起,韩姨,那只是我的胡乱猜测,你也别忘心里去,我也想找到谋杀我们的凶手,凌警官也只是把你们当做嫌疑犯,你们……”
“什么,只是当成嫌疑犯!?你以为被当做嫌疑犯的滋味很好受吗?”刘天辰几乎要怒不可遏的冲过来,被刘涛辰抓住。“我说了,你不想在这里住,你可以走啊!”他脾气一向都这么暴躁。
“希望早点抓到谋杀你们的凶手。”韩若霜轻轻的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哀怨。“天辰不要那么冲动,毕竟青然他们是受害者。我们先休息吧,等待凌警官明天的报告。”
刘天辰很生气,快步走到房间,啪一声关上房门,随即我听到房门反锁的声音,他把音响放到最大音量,整个宅子想起震耳的重金属。
“我四弟就这个脾气,一生气就躲在房间放音乐,你别介意,待会就消停了。”刘涛辰歉意的笑笑。
晚餐后,我几乎是呆呆的挪到了房间,刘浩辰跟了过来,看来有话对我讲。
“我不知道家里人和哪个电工有联系,再说不到用电问题时候也是不会和电工联系的。”刘浩辰摇头说。
“好吧。”我失望的说。
“聊聊你的几个哥哥吧。”我转移话题。
“你要问大哥二哥?”刘浩辰仿佛对大哥二哥的事情很介意,“如果是这样,我实在不想说,他们都死了好几年。事情还没有结果。”
“那你说说三哥四哥吧。”
“三哥倒是老实本分,也肯干,陶瓷店经营的很好。我和四哥的关系是最好的,他的爱好习惯我都知道。”
“比如?”
“他爱抽烟,有时候半夜还走来走去,不过也并非天天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失眠的原因。他还爱养花,后院花圃里的花大部分是他从外边移栽回来的。”
我哦了一声,夜行的习惯我也知道,在刘天辰房间确实发现有很多盆栽,后院的花朵也实在也妖艳。
“不过男生喜欢花,倒是很少哦!”我说。
“那也不一定啦,看你也不想侦探的样子,竟也来调查了。”他笑了。
倒没听出讽刺的味道,我羞愧的骚骚头皮,我明白我实在是在玩命,不但是自己的,还是苏阳徐子豪他们的。
“那你也和凌警官认为我们家有人把钥匙给过外人?”刘浩辰问
“我不知道,先等他们的结果为好。”我说话刻意小心,已经不敢大胆推断。
刘浩辰和我聊完准备回房,走到门口他转过头说:“青然,你们小心点。”
“你也是,”我回头对他微笑。
头疼症又开始犯了,又是惨痛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