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您终于来了!”皇家出资建设的酒楼里,库尔子爵看着风尘仆仆走进来的蓝夤,连忙上前迎接。
蓝夤看着他,直接说道:“我哥呢?”
库尔愁眉苦脸的看着他,立马说道:“太子殿下在楼上包了一个房间,连着六天都没有出来过。食物不怎么要,却每天都要很多的酒进去。我们那个急啊,可是他怎么也不让我们的人进去。没办法,只能叫人去请您了!”
六天吗?这么久?……蓝夤二话没说便对库尔说道:“你带路!”
来到蓝汜所包下的客房前,蓝夤对身侧的慕斯使了一个颜色,慕斯立刻会意一掌就击打在门上。虽然看见自己重金装修的门被打烂很心痛,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库尔识趣的没有说话。
“你在外面守着。”蓝夤看了一眼库尔,然后和慕斯走进房间里。
房间很大,充斥的只有一种气味。那就是酒的气味,浓郁的让人连呼吸都能让自己晕眩一般。蓝汜一摊烂泥一般躺在地上,举着酒瓶,不停的自言自语的喃道:“来啊,来杀我吧……”突然他又将酒瓶扔到地上,随着哗啦的响声他发出凄厉而刺耳的笑声,声音更大了些:“我才不怕死!你知道什么?我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去死!我才不怕,不怕……”
蓝夤看不下去,走过去将他从地上拉坐起来。面对着他,不停的喊道:“哥!哥!”
蓝汜愣了愣,突然说道:“小夤啊?你来啦……你是来杀我的对不对?”他手忙脚乱的从地上捡起一个空酒瓶,然后硬往蓝夤的手里面塞。“快啊,杀我吧。来啊!”
复而他又从蓝夤的手里将酒瓶夺回去,苦涩着脸,悲痛的说道:“不能,小夤。你不能杀了我。你杀了我,蒙雾也会死的。不行……”他身体倒在蓝夤瘦弱的肩上,带着哭腔的说道:“我好难受啊……我想死,可是我不能死……连死都不是我的自由了,我还有什么,还剩下什么……”
蓝夤猛的喝道:“哥!尔橘奈新城的决战结果如何,你都不关心了吗?”
蓝汜突然凄厉的笑道:“我关心那些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去关心?怎么没人来关心我?……”
蓝夤无声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被酒精弄的红透,头发散乱,身上还有很多处被破碎的酒瓶划上的地上渗着血,将他的衣衫染红。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蓝汜,只觉胸口钝痛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蓝汜倒在他的肩上晕过去,蓝夤松了口气对慕斯说道:“你让岳远东在我的别院等着,我们将他带过去让他给醒酒。”
然而,蓝汜清醒之后还是和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只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怎么也不肯出来见人。
蒙雾被他禁锢在皇城里,好不容易才挣脱追着他来到蓝夤的别院。但是蓝汜连他也不肯见。
蒙雾于是就守在蓝汜的房门口,寸步不离。
第十一天的时候,蓝夤走到蒙雾面前,将一份书信递给他,沉声说道:“尔橘奈新城依靠所有人的力量勉强赢了决战,但是神圣教廷仍然在继续增兵并没有撤退的意思。还有,修洛自我哥走之后一直在城门口跪到至今,如果你们不回去,那么我想一代佼楚就要残废了。”
蒙雾震惊的将书信拿过来看,是葛卓写来的。葛卓在他们离开尔橘奈新城的当天带援兵抵达,但是现在城里已经一片阴霾,而且上面还写到有要事必须要和他们商量,必须立刻回去。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们却没有讲明白。
蒙雾心情的波动蓝汜全都知道,突然的蓝汜将门打开,站在了两人的面前。
两人都是一愣,却听蓝汜说道:“我们即刻回城!”
蒙雾惊讶的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
蓝汜苦笑了一声,然后沉声说道:“我以为我逃避,不管是什么都不要在意我就能让自己好过一点。但是我发现,就算是这样我仍然会担心。尔橘奈新城是我一手重建的城市,我不能让它毁在别人的手里。我是想死没错,但是我不能拿一城的人来给我陪葬。”
蒙雾轻笑了一下,在庭院里变成狼形,“那还等什么?”
蓝汜看了一眼蓝夤,突然说道:“这一次,谢谢你了,小夤。”
蓝夤笑了笑,没有说话。蓝汜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跳上蒙雾的后背。
半天的时间,蓝汜便看见了尔橘奈新城。他在城门口从蒙雾的背上跳下来,看见依旧跪在他划出的那道界限前的修洛,脸色立刻变得复杂起来。他还是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面前的这个人,但是腿却不由自主的朝他迈过去。
修洛此时所有的感观都近乎麻木,他只觉眼前一黑,光线被人阻隔,便下意识的抬起头。见是蓝汜,立刻便想起身,但是他只能有了这么一个起的欲望,身体一点也不合作。他望着蓝汜,突然苦笑道:“我现在才发现,要你和我划地绝交比杀了我更让我难受。”
蓝汜没有说话,蒙雾已经将自己的手伸到修洛的头顶上,像救治茨蒂丝那样修复修洛的双腿。从来都是他伤人,从来没有谁救自己。想到今天也会沦落至此,修洛当下唏嘘不已却也难过至极。
蒙雾冲蓝汜点了下头,蓝汜便上前将修洛扶起,并说道:“从小到大,我从未怀疑过你。你像是我的老师,也像是我的哥哥,甚至像我的父亲。我相信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相信你。可是修洛哥,你为什么也要骗我?”
迎上蓝汜痛苦的双瞳,修洛苦涩的指着地上的那一道线,说道:“我就是为了不想有今天……”
“可是这一天迟早都会来!”蓝汜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进去找葛卓他们吧。”
修洛一愣,却又听蓝汜说道:“我现在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但是我不想毁了别人的希望。这里仍旧是我誓死要守护的地方,我总得做点什么。”他活着,仅仅是为了蒙雾而活着。如果他的死不会影响蒙雾的生命,那么他早就毫不犹豫的去死了。
回到城主府,众人都早有准备的不向蓝汜发问。蓝汜也乐得不必回答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当下看着葛卓便说道:“谢谢你及时赶到打赢了这场战。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蓝汜疏远的口气让葛卓一时有些不太适应。但葛卓还是没有拖沓的直接回答道:“斯罗尔特带领十万军前往神圣教廷总部了。”他顿了下,然后脸色一变,“问题是他没有知会任何人,完全是自作主张从后山离开。更严重的是,他不是去打仗的,而是去救人的。”
蓝汜惊讶的看着葛卓,却见远奕走到了他的身边,缓缓说道:“小汜,你不是特别想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么?”
蓝汜怔道:“难道……和我母后的死有关?”
远奕叹了口气,神色苍凉而悲伤。“神圣教廷当年进攻汀南实力并没有像今天这么雄厚,他们为了得到胜利自然得借助其他的方法。你母亲便是他们的棋子之一。他们妄图利用你母亲到汀南传教来从内部冲击,实际上战争爆发后国内的动乱便是这个原因。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你母亲竟然秘密嫁给了陛下成为我汀南的国后。如果你母亲仅仅是一个主教,那么也不会导致后来发生的事情。”
蓝汜不由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远奕黯然接道:“神圣教廷有一个秘术,能够通过血祭暂时得到守护之神八莫神的力量。但是神圣之力不能有一丝的亵渎,非是对教廷忠崇的女子不能。所以,你的母亲便是他们备下的血器。你母亲生下你之后独身前去和谈,但是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将她作为血祭。而后神圣教廷执行血迹之后发现你母亲已然并非纯洁之身……”
蓝汜双拳紧握,指节泛着愤怒的白。“所以……我母亲是白死了?”
远奕叹了口气,“如今,神圣教廷亦不会局限泊铪一族的帮助而再次实行这个计划。他们……”
“他们的对象就是沙琳主教,是不是?”蓝汜抬眼看着远奕。远奕有些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他至今仍然记得斯罗尔特和他讲的那些关于他和沙琳的事情。那个时候斯罗尔特的表情,还有那些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我要和她在一起,谁要从我身边夺走她我就和谁拼命,不死不休……”
“……如果有那么一个不同的人愿意接受你,你便能知道,那个人对你来说的重要程度,已经完全超过了你的生命价值。沙琳就是这样,只有她不嫌弃我。”
“她不由分说的将手中的药材交到我手里,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这条命要是能活,那么便是她的了。”
斯罗尔特的情感,甚至来的比他对雯瑾的情感还要强烈。但是他们是相同的,都会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付出一切。这就是斯罗尔特,他会这么做蓝汜一点都不意外。然而此刻,蓝汜满心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神圣教廷对沙琳的所作所为,更重要的是他们以同样的手段害死了他的母亲。
于是他眼神一坚,正色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带人去救他回来!还有,就是向神圣教廷讨回他们欠我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