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日持久,这是唯一能形容目前尔橘奈新城正在上演的战争的词汇。连日来的战斗让神圣同盟军和蓝汜他们彼此都没有喘息的时间,一方攻一方守彼此都全力以赴没有让对手有突破的机会。
尔橘奈新城一时变得强势让韵实在是惊讶不已,他并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蓝汜让这么一个对什么都平和的人有了这样强烈的决胜念头。但同时,另一种担忧也随之拢上心头。
千军万马横立眼前,与对方同样阵势的人马冷冷对峙,韵突然开始厌倦这样的战争。这场战争,本是带着他的复仇而来,但却最终只能成全他人称霸大陆的美梦而失去达成自己目的的可能。他的复仇之心,曾烧的那么炽烈,就算是覆尽天下也在所不惜。可是多么可悲,就算他们泊铪有着令整个大陆畏惧的力量,但当这股力量不足百人也只能委曲求全和他人联手对抗自己的仇人。所以,如果成为了一枚棋子,也不是他们能够选择的吧?
韵骑在马上,握紧缰绳,指节微微泛白。他无声的看着对方阵营里也是骑在马上身披战袍的蓝汜,漆黑的瞳孔里激荡着各种各样的情绪,让他的视线几乎混浊。
蓝汜金色的长发在空中轻扬,猩红的战袍之下紧握的是他的那把残血。蓝汜穿过千军万马望向韵的眼神复杂而动荡,和他一样不是平静的。韵就这样望着他,突然对身侧的戴巾俟说道:“准备好了吗?”
戴巾俟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弓箭,然后抬起头对韵说道:“我没有问题,但是您肯定这一定会奏效吗?”
韵摇摇头,叹息道:“我不知道……现在的他,我根本看不透。他和以前……改变太多。”
戴巾俟看着韵,却不觉得情况有那么的严重,只道:“我相信他,您……您不也是一样吗?”
韵一愣,然后摇头笑道:“也只能如此了。”
随着韵的一声令下,神圣教廷的攻击开始了。蓝汜纵马向前迎战,修洛紧跟着他向前冲进敌军之中。另一边,远奕骑在蒙雾的背上,从空中俯冲而下,低空朝着韵的所在急速掠去。
韵眼神一凝,当机立断的对戴巾俟说道:“快去!”
戴巾俟点了点头,纵马冲进交战的双方之中。韵神色没有丝毫的放松,却是更加凝重的盯着突然从天而降的远奕和化成人形的蒙雾。只见远奕朝他走进一步,然后停下,不清不淡的说道:“久慕先生能力大陆屈指可数,远奕特来此讨教!”
韵看着他们,一笑:“讨教?若是讨教怎么会两人来对付我一个老人家?”
远奕面色不改的说道:“兵者,诡道也。我们要的只是胜利,仅此而已。”
韵不再多言,翻身下马静立在他们面前,等待着他们的进攻。
远奕自然明白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当下对蒙雾说道:“我知道你能力强横,但若我能拖住他你还是不要出手了。”
蒙雾一愣,却见身侧只剩下远奕的一个虚影,而他的人已经攻到韵的身前,暴喝一声一掌拍出。韵抬手格挡,顿时爆炸般的声响此起彼伏的在蒙雾耳边响起。一片硝烟之中他根本看不清楚那两个人的身形,只能感觉到自己面前激烈的气流将自己*退数步才勉强站定。抬眸,只能看见片片交叠的虚影,两人打的难解难分根本就不是他能插得上手的。亏蒙雾自负雾都之帝,竟然一时间也是愣在原地,身边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已经撤出他们交战的界限外根本没有胆量踏进一步。密密麻麻站满人的战场上,这一块刻意空出来的地方尽管不大,却也是非常的惹人注目。
都是老人家,就不要那么拼命了嘛。作为小辈的蒙雾站在他们交战圈的外围,颇为无奈的站着看面前打得火热的两个老人家。
蓝汜和修洛对视了一眼,见状便明白远奕长老已经牵制住了韵的行动。于是给修洛一个眼色,修洛便抬手一掌击上虚空,只见他掌心所对的位置的天空上突然爆出一个红色的雾团。城门处准备好的颜偌,霅溪,葛卓等人便各带着十万军马分散袭向敌军。城墙上早已准备好了的数十门大炮也在他们发动攻击的同时,猛烈的打击战场上的敌军。
一时间,尔橘奈新城外的战场上硝烟滚滚,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兵器相交的争鸣和厮杀怒吼伴随着惨呼声一同涌向天际。到处都是厮杀,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硝烟,敌我双方的人在硝烟之中的身形若隐若现,不断的有人倒下,又不断前赴后继的扑上来,战况激烈实则言语难以言述。
蓝汜握紧缰绳朝着侧面攻击他的敌军迅速的挥动着剑,在刚才的炮火中修洛被迫和他离散。现在他独自对抗着仿若怎么也杀不完的敌人,已经感觉到气喘了。
“彭!”的一声,一枚炮弹在蓝汜右侧不远爆炸,炸死敌军的同时也带起了浓浓的烟雾。蓝汜不得已抬手护在眼前,不停的咳嗽。
“咳咳……应该让他们准一点的……”蓝汜无奈的叹了一句,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一阵马蹄缓慢而来的声音。当下疑惑的将手从眼前拿开,只见浓浓的烟雾里逐渐走出一个骑马而来的人形。
他努力的去看,那个影子却是停在原地不再向前,似乎马上的人就那样远远的望着他。
好一阵,面前的烟雾才散开,对方的身影也在眼前渐渐变得清晰。当完全辨认出对方身份,蓝汜意外的惊呼道:“戴巾俟大哥?”之后,他仿佛意识到什么神色片刻的发怔,突然苦笑道:“果然还是会遇到。我是在惊讶什么呀……”
然而,就在蓝汜完全没有准备攻击和防守的当上,戴巾俟突然迅速的拉弓,搭箭,冰冷的剑尖直指蓝汜。
实在是太快了,蓝汜只看到戴巾俟的嘴唇上下张合,似乎是在和自己说着什么。还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戴巾俟便已经一箭射出。对准了他的心脏。
没有预想到的身体被贯穿的感觉,好像只是被狠狠敲了一下的钝痛带着猛烈的冲击将他一箭射下了马。蓝汜狼狈的倒在地上,一只手努力的抓着土地想让自己站起来,但是胸口一痛猛的吐出口血来。这口血,淹没了他的意识,也淹没了他最后想要说出口的话。
“小汜!”一声惊呼夹着急速的马蹄声远远传来。戴巾俟眉头一皱,见目的达到便收弓调转马头猛的一扬鞭,洋洋洒洒的离去。
修洛赶到蓝汜的身边,远远的就从马上跃了下来,狂奔到蓝汜的身前跪倒将蓝汜的上半身支起来,急切的唤道:“小汜!小汜!”然而当他想要找寻凶手却已经什么人都看不到了。
蓝汜此时面无血色,双目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修洛的手按在蓝汜中箭的位置,也就是蓝汜的心脏,惊骇的发现他的心脏,已经没有一点动静了。怎么会……他咬着牙,下一刻便将蓝汜抱上自己的马,然后驱马朝尔橘奈新城的方向急速而去。然而,他抱着蓝汜的手,一直抖个不停。
蒙雾看着激烈对战的远奕和韵,正准备插手便突然感觉自己的呼吸一窒,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几乎瞬间丧失了意识而“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与此同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个响彻整个战场的声音。
“怀英王死了!怀英王死了!”
远奕突然看见蒙雾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加上这一声瞬间便惊呆了。停在原地连攻击都忘记了。韵却意外的也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看着蒙雾。成功了吗?……
颜偌等人也是听见了这个声音,每个人都在战场上寻觅蓝汜的身影。可是看见的,却只是修洛载着蓝汜朝着城门疾奔,而远奕那片战斗空出来的空地上却是远奕扛起蒙雾一动不动的身体。能让两个人都倒下,莫非那个声音说的是真的?
颜偌惊骇之下,当机立断的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向四周喊道:“收兵回城!”
在汀南军撤退之后,韵也下令收兵回营。
半个时辰后,尔橘奈新城一众都围在城主府的迎宾大厅,看着躺在地上的蓝汜和蒙雾,都是一脸的悲痛的凝重。蒙雾是蓝汜的契约兽,如今两个人都是这样,众人的心中几乎一片冰凉。
谁都没有想到,在失去费麒,斯罗尔特之后,连蓝汜也要跟着失去了。
哈尔急急的从门外进来,看着他们将蓝汜和蒙雾团团围着,当下便喝道:“你们让出点地方来啊!”
他冲到蓝汜的面前,想也没有想就将蓝汜胸前的箭拔出来。但是令他意外的是,这支箭的竟然是被削去了箭尖,剩下的部分只有指甲盖那么长。他一愣,仿佛明白了什么去拉开蓝汜的衣襟看他的伤口,一摸,没有多少血,伤口不深。然后将箭尖凑到鼻尖嗅了嗅,而后沉默了片刻,突然自言自语道:“这是……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