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卓看了一眼费麒,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当下大脑一片空白,却是瞧见那两个骑马的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而那个紫发紫眸的男子也不过是打量了他们一眼便继续随着蒙而特赶路。
葛卓愣愣,看着他前去没有了反应。这算怎么回事?他怎么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这样走了?他的目光,和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好像本来就不认识一般。但是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葛卓和费麒原先认错人的念头也全部抛之脑后。这个人,就是修洛公爵啊!虽然此时他给他们的感觉已经不复失踪之前那般的凌厉和难以接近,但是即便是如此,也没有当做不认识的必要啊!难道他不想问问蓝汜的近况么?
他那么的紧张蓝汜,这个弟弟一般的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是以他的利益安全着想。就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了,就是他自己也不复存在了,只要蓝汜还好好的活着,他便可以安心和不顾一切。就好像,是在紧张自己最心爱的女子一般。
即使这样的比喻并不恰当,甚至对于修洛而言有一定意义上的人格侮辱,但是这样的形容最贴合不过。
“即便是修洛哥死了,不能再在我的身边帮我。我想只要我一想起他,就感觉他依然站在我身边,看着我一样。葛卓,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么?那是一种源自于兄弟一般的血浓情感,就好像他是我不能比及却一直所向往的另一个我。他所拥有的能力,我望尘莫及,自己所拥有的却是与他背道而驰的东西。虽然我自己不以为意,但是不可否认的给我身边的人带来了很多的麻烦。我知道是我自己过于软弱,才让所有保护我的人这么辛苦。葛卓,令我感到抱歉的这些人里面,也有你们。尤其是戴巾俟大哥!”
想起蓝汜曾经和他说的话,葛卓神色一凝,看向已经快要远去的那二人,突然朗言说道:“两位请留步!”
蒙而特和他闻言齐齐勒住马,蒙而特调转马头,看着葛卓和他身后的一干人等。皱了皱眉。这些人聚众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打劫的?看样子他们也不像是劫匪一类的人啊……
而他身侧的艾伯纳却是定定的看着葛卓哥和费麒。只觉这两个人的样貌自己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的熟悉。不觉的露出一丝疑惑,为自己当下的感觉大为不解。
葛卓看向他的目光灼灼,仿佛具有穿透他灵魂的能力。这种感觉让他的心里一突,不知为何生出了些许蠢蠢欲动之心情。就好像,自己不明原因的突然开始有了些许的兴奋。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兴奋什么。看着葛卓,虽有疑惑却也是没有说话。
葛卓缓缓的走到二人面前,抬头看了蒙而特一眼后,才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只听他说道:“敢问从何处来,又到何处去?”
费麒快步走到葛卓身边,欲言却是被葛卓制止了。
不会真的是打劫的吧?蒙而特看着他们,眉眼一挑,不悦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有此一问?我们到哪里去跟阁下有关系么?”
“我问的不是你!”葛卓没有理他,只是看着艾伯纳再一次的说道:“阁下可否回答在下的问题?”
他虽然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清澈和坚定,心仿若被什么给刺激了一下,眼前顿时跳出几个片段来。晃过眼前的场景变换而又迅速,让他的胸口突然开始剧烈的疼。同时疼的厉害的还有他的头,仿佛就要裂开了一般。他面色苍白痛苦,扶着额头闭上眼,眉头深皱。他的身体摇摇晃晃,看样子就要跌下马去。
蒙而特一惊,还未来得及询问他怎么了,便看见他的身体一歪就从马背上跌落下去。葛卓将他接住,见他仍然紧闭着双眼,不知为何而突然地痛苦难当,心下一急,连忙扶着他在一旁坐下。蒙而特则立刻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他的面前,急道:“艾伯纳你怎么了?”
葛卓看了一研蒙而特,心里一惊。艾伯纳?他为什么称他为艾伯纳?
记忆的跳动太过频繁,使得他根本来不及准备接受便被记忆深深的撞击了一般。他努力的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头痛欲裂之苦不是开玩笑的。他甩甩头,只觉眼前晕眩难耐,仿佛天地都颠倒了一般。好一阵,他才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开口说道:“不行,头……就要裂开一样。我还是……还是想不起来。明明……明明抓住了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全部都消失了。”他身体一软,仿佛用尽了力气般。抬眼看着蒙而特,说道:“我恐怕得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和您走。”
蒙而特连忙说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他点了点头,继而看向葛卓,不解的问道:“阁下当才问我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恕我愚钝,可否明言?”
葛卓看着他,想着自己要怎么开口说话。听他的语气柔和,不觉的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惊讶。这还是他认识的修洛公爵么?他竟然会主动和人说话?没开玩笑吧?他的脑子里一片问号,搅的他大脑有些乱。
而费麒这个单细胞的家伙便是不会像他一样顾虑那么多,而是直接凑上去,看着他闪着明亮的火焰般的双瞳笑道:“公爵大人这你就不对了。你怎么好像看上去根本就不认识我们了呢?你不知道,斯岚他还巴巴的希望你能回去呢!他要是知道你还活着,恐怕得要高兴死!”
葛卓根本来不及阻止,费麒就旁若无人的说了起来。他自个一愣,看着费麒说道:“阁下……方才说的是什么可否在说一遍?难道两位,认识我?”
葛卓皱眉,也从他的身上看出问题来了。他定定的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本来就有些敬畏的紫发男子,问道:“你……不认得我们了?”
他疑惑的看着葛卓,有看了看费麒,脑子一转,便又是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从大脑里传出来。“啊……”他压抑着低声痛呼,突然开始用手去锤自己的头,似乎这样做能缓解他现在所受的痛苦。
葛卓握住他的手,看着神色有些癫狂的艾伯纳,怔怔无语。这是什么情况?修洛他到底怎么了?难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太扯了……然而一想到在莱克尔公国郊外那处满地鲜血的战场,只道是修洛在那一次受到了重创,可能受了打击或是受了什么重伤才导致今日见到时现在这幅模样。
但是蒙而特不知道,听面前这两个人开口叫他公爵,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艾伯纳开始自己锤自己的头被葛卓拦下,才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突然钳住葛卓的手,凝着目光看着他,仿佛连对方的心也要看穿一般。“你们认识艾伯纳?他刚才叫艾伯纳公爵,什么公爵?告诉我,你们在说什么?”
葛卓皱眉,没用几分力便轻松从对方的钳制中解脱出来。他看着蒙而特,目光冷然。现在的他几乎能够确定修洛现在是没有半分关于自己的记忆了。就是面前这个人,恐怕也是认识他不久,要不然怎么会连大名鼎鼎的修洛公爵都不知道?虽然,这个名字响彻大陆是在国家华贵一族里,但是看对方一身白袍,尤其是衣角绣着的一个黑色的“神”字,狠狠的扎了他的眼睛一下。他对神圣教廷的人,可是没必要露出什么好脸色的。现在也只担心面前这个人,会对什么都不记得的修洛有什么不利之举。他依然一手扶着艾伯纳,额,还是叫做修洛吧,看着蒙而特的目光满含敌意,“你不是认识他么?怎么会连我们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蒙而特闻言,听出对方口中浓浓的敌意,面色微怒:“你什么意思?我是他自幼的授业老师!”
葛卓一愣,老师?他现在只觉得自己面前仿佛有一只特大号的乌鸦飞过,一串巨大的黑点,一个一个的从眼前悠哉的游荡过去。一时间,他和费麒两个人像是看着一只怪物一般盯着蒙而特猛瞧。费麒结巴的说道:“你是公爵的……的老师?”
而此时,葛卓看了一眼恢复了些血色的修洛,咽了口水,说道:“你认的他,还是他认的你?”
修洛不解的看着他们,轻笑了一下,说道:“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能确定他是我的导师。不过,你们是……?看样子,好像你们也认识我。”
“岂止是认识!”费麒突然一声,然后舒了口气,说道:“还好你没死。”他转向葛卓继续说道:“这下给斯岚的信中就可以写点儿让他高兴的事情了。”
葛卓点了点头,却是眼中有了些思量。说实在的,他可没有这个打算。毕竟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虽然蓝汜知道修洛活着的话的确会很高兴。所以,他并没有现在就回信通知的想法,想观望观望一下在做决定。不过,让他在意的不只是修洛失忆这一件事。还有的就是他身边这个自称是修洛老师的神圣教廷的人。看样子,他和修洛的关系是很久以前建立起来的。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要不然这个老师不应该不知道这个让神圣教廷头疼的汀南的公爵大人。但是他却对修洛现在的身份一无所知,还称呼修洛而艾伯纳,他得好好的了解一下内情才能做决定。虽然他很想在他的面前提蓝汜的名字,却是只能像在外与费麒闲聊那般称他斯岚以掩人耳目。有蒙而特在修洛身边,不得不顾及。
他看着修洛,说道:“你真的是一点儿都记不起来?”
修洛苦笑:“我要是知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