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想到会在那不知名的小树林里遇上茨蒂丝和阿卡,所以耽误了一日的行程。离开阿卡二人之后,蒙雾更是加快了去雾都的速度,飞在空中仿佛离弦的箭一般,身侧只剩下一闪而过的虚影,什么都看不真切。
好在蓝汜祭起一道水蓝色的屏障将三人包裹起来,要不然在这样疾速的飞行之下,三人怕是再怎么努力的抓着蒙雾都会被呼啸而来尖锐的风从蒙雾的后背上给刮下去。蓝汜知道蒙雾是着急了,但是介于他在蓝汜面前永远和修洛一样有着不同寻常的淡定,所以觉得能让他这么着急,恨不能下一刻就回到雾都去,一定有什么理由。
他伏在蒙雾的后背上,松软的绒毛带给了他棉绒的温暖之感。他用心声对蒙雾说道:“佐伊是出了什么事情吧?从未见你这般着急过呢……”
蒙雾听得出他话音里的担忧,但还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恩,现在他的情况很不好。我和他是同胞神兽,我能看见他现在所处的环境。森玛占领了雾都帝王城,将我们这一派的势力全部驱逐出了帝王城。帝心……落在了森玛手里,佐伊现在被他控制了。”
“帝心?佐伊被控制?”蓝汜脑子里只剩下了问号。
蒙雾一边飞行,话说之间速度不自觉的又加快了几分。“帝心,就是雾都神兽帝王的象征,神兽在成为帝王的时候,心脏会分解成两个,其中之一就是帝心。帝心继承了前代所有帝王的力量,所以帝心的存在,能让神兽加快成长速度,只需修炼很少的时间便能获得一个帝王应该有的实力。我便是如此,若是我自己,也不能成长的这么快。所以,将帝心交出去之后,我的实力下降了很多这才需要人血来维持。”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佐伊是我弟弟,平时太过闲散,对自己要求不高。所以只是按照平常的规律来成长,所以在实力上根本不具帝王应该具有的力量。我将帝心交给他便是希望他能尽快取代我的位置。只是没想到,森玛竟然在佐伊全心修炼帝心的时候搞突然袭击。不过被上届帝王认可的人才能适应帝心,森玛没有被认可过,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佐伊了……”
蒙雾说话的语气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一贯的平静,一点儿波动都没有。蓝汜虽然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弟弟,可是听他平静的好像是在陈述事实一般的声音还是感觉有些奇怪。
蓝汜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当雾都之帝……多久了?”
蒙雾心算了一下,回答道:“四十多年了吧?”
蓝汜额头三道黑线瞬间滑下,此时的他很想问蒙雾‘请问你高龄?’不过,他还是忍了。可是蒙雾和他灵犀相通,对蓝汜心中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心。没有在意,笑道:“其实,我的年纪大你不止一个世纪!(设定还是按照地球来的,一个世纪一百年)。以我这般高阶的神兽来说,成长期就是六十四年。而现在,我是成年型的神兽。”
蓝汜长长的“哦”了一声,人家光是成长期就是六十四年,现在已是成年,蓝汜心里大概算了一下,暗暗咋舌。这不就是他祖爷爷那辈的人么?可是,蒙雾看上去就是和修洛的年纪相仿,虽然他沉稳的程度比较符合他的阅历……
蓝汜胡思乱想,蒙雾没有管他,只是双眼看着前方,突破了一层又一层的云朵。良久,蓝汜听到蒙雾沉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尊你为主么?”
这个问题蓝汜想过,但是没有想出答案过。心中也不免很是好奇,于是蒙雾说起便问道:“我想过,但是想不出来。你愿意告诉我?”
虽然蒙雾没有张嘴,但是蓝汜还是听到了蒙雾的笑声。“如果你问,我也会告诉你。”
蓝汜整个人趴在蒙雾的后背上,像是陷进蒙雾柔软的绒毛里。“如果你愿意说,自然也会告诉我。我何必多此一问?”
蒙雾知道,蓝汜是从心里尊重他,将他当做朋友来看的。所以尊重他,自然尊重他的隐私。就算是心里好奇,只要他不说,他便不问。然而,这种尊重之中却又是隐含着蓝汜对他的信任。想到自己在深渊之森对蓝汜那狠绝的出手,蒙雾问道:“在我说之前,你回答我,在深渊之森的时候……那件事,你真的一点儿没往心里去?我几乎……”
“杀了我?”蓝汜一笑,不以为意。“你本来就杀了我啊。”说完,见蒙雾沉默下来,不再说话,蓝汜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当下便拍着他的背,“喂……我不是在怪你。此一时彼一时而已嘛。说真的,刚开始的时候是有点介意。可是后来相处之后发现其实你和修洛哥一样,外冷内热型的。”
被蓝汜这样评价了一下,蒙雾有些发愣。可是随即听到蒙雾的名字,当下又问道:“那个修洛的确算的上年轻佼楚之类的人物,实力很强。你们怎么认识的?”
蓝汜笑了笑,说道:“那可说来话长了。等以后有时间我慢慢说给你听。蒙雾,你刚才说要告诉我尊我为主的原因呢。你扯远了……”
蒙雾回笑了一声,然后叹息道:“帝心存在的同时也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是帝心和黑宝石原本是一体的。而黑宝石,是帝心的力量之源。所以,每一届帝王都在寻找黑宝石,想让自己的实力登峰造极,同时也在守护着黑宝石。等到了我们这一代,这样的传说已经成为帝王传承之间的命运定数。帝王在继承帝心之时,便同时也必须接受守护黑宝石的使命。这是不能违背的。黑宝石是泊铪人的眼睛,所以自古就有泊铪守护神兽的存在。好几届帝王都和泊铪一族定下契约,得到力量的同时也在保护着自己的契约者。自从泊铪被灭族,我们失去了和黑宝石之间的联系,几乎不受到任何的契约制约。可是帝王不同,依旧肩负着守护使命。你是圣眼权杖的持有者,理所当然,你就是我的使命。”
他顿了顿,口气突然变得很是惋惜和为自己不平:“我第一眼看到圣眼权杖完全被震撼到,还自以为自己触动了规则会死在制约之下。根本没有细作考虑便自愿祭献救你。谁想,那圣眼权杖竟然不是你的……不过我还是不明白,那个时候我明明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你和圣眼权杖之间的联系……”
蓝汜解释道:“我得到了泊铪祖先的生命传承,是圣眼权杖的拥有者。世间除了我,没有人能用的了它。”
蒙雾奇怪道:“即是如此,为何你还要将它……我是说,还回去?”
蓝汜笑了笑,理所当然的说道:“不是我自己的东西,我怎么有留下的发言权?不过你放心,如果我需要,长老们是会借给我用的。”蓝汜想了一下,又开玩笑道:“后悔了吧?和我这样的人类定下契约真是你的失策啊。”
蒙雾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自也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是不是该后悔?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想过之外,若非蓝汜提起这个念头早已不会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面了。因为他确定自己的答案,没有在想的必要。后悔,开始是有一些。他是雾都之帝,强大到不可救药,岂是那么容易就成为一个弱小人类的附属?将自己的性命,一切都交付,这个人类也得有资本才行。可是一切来得仓促,他没有细想的时间,怀着不安的心态救活蓝汜只是出自从上一辈继承下来的使命,不想被制约力击碎灵魂而已。虽然对于蓝汜的实力,他从未认可过,可是仍然觉得自己跟着蓝汜,学到了很多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自己身为一个帝王的尖锐棱角,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蓝汜磨平了许多。
其实,并不是只有他,蓝汜身边的人都有这样的感觉。蓝汜身上,存在着一种他们不能理解的强大的影响力。只要靠在他的身边,便会被影响。不知不觉间,就被他改变了。蒙雾如此,修洛如此,葛卓一众更是如此。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每一个人都很愿意接受这样的改变呢。
蒙雾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微笑,却听蓝汜开口说道:“我怎么感觉到,现在的你……心里很高兴啊?”
蒙雾微怔,没有想好该如何作答。难道是说“是因为你,所以才开心的”?不行,语气太那啥了。他们的关系很正常,正常……
蓝汜皱了皱眉,想到什么一乐,“也对,快要到雾都了,你怎么能不高兴呢?”
蒙雾嘴角抽了抽,为自己感觉到了庆幸,也感到了些许的可笑。可是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僵死在脸上,就是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葛卓和费麒感觉到蒙雾停了下来,竟然还能稳当的走到蓝汜身边,问道:“怎么了?”
可是蓝汜没有回答他们,眼神直直的瞪着前方。他们随着蓝汜的视线望过去,脸上俱是怔住的表情。
天边的纯白云朵里面,仿佛被炸开一般炸出了许多个大洞。大洞的颜色鲜红,宛若鲜血的色泽,和白色的云朵对比之下显得异常刺眼。那些大洞依旧在炸裂,片刻便又增加了许多。而空中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带着滚滚的气浪扑面而来,划过脸颊的风,热烈而尖锐,烤的皮肤生疼。同时传到众人耳朵里面的,还有类似无数野兽同时发出的悲鸣。就好像是死亡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似地,凄厉惨绝。
这时,只听蒙雾难以置信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那声音因为太过震惊而微微的发颤。
“怎么会?竟然用生祭召唤前代帝王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