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最羡慕,或者可以说是嫉妒蓝汜的,就是他和你以及所有的泊铪人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戴巾俟虽然是在笑,可是声音听起来却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是的,他此时最希望曾经在里斯岛和雯瑾他们生活的是自己,而不是蓝汜。可是世事难猜,蓝汜无意却似是命运使然让他和里斯岛的一切有了深刻的关系。那些无关风花雪月的年月,朴实的填满了雯瑾,韵,墨恩,或许还有更多人的内心,使得他们对蓝汜是从心里给了认可和重视。哪怕是灭族后的今天,依然无法舍弃这段感情。对于韵来说,看待蓝汜的目光已经是像在看待自己的孙子一般,疼爱,担心,很多狠多。
他何尝不羡慕,蓝汜身边永远围绕着那么多的人。包括他最不想留在他身边的人,雯瑾。
他伸手轻柔着雯瑾的头发,温柔的看着她,突然说道:“雯瑾,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走到你的心里去呢?”
雯瑾没有想到戴巾俟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下不知道该怎样反应。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戴巾俟,尽量躲闪着对方灼热的目光。可是戴巾俟的两道目光死死的抓着她,她根本无法躲开。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努力。你不开心,我就让你开心。你要怎样,我不管付出什么都要让你如愿。可是雯瑾,我真的等不下去了。”戴巾俟移开自己灼热的视线,走到桥边看着桥下静静的流水,深吸了口气,然后才说道:“你知道么?我不久之前见过葛卓。我知道,恐怕你也知道蓝汜满大陆的找你和我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弃过。我也告诉过葛卓,我不会放弃你的。葛卓听我这么和他说,当下就告诫我蓝汜的存在是不会有人谅解我横刀夺爱的。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就算是没有人谅解,我依然希望最后能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我爱你,我自认比蓝汜更加适合你。这么多年的时间,我以为我的努力至少能够让你对我除了朋友之外产生更多的感情,男女之间的感情。可是直到现在,你依然叫我戴巾俟大哥,从来不会像是你叫蓝汜那样丝毫没有距离。”从未和雯瑾一次性的说过这么多的话,但是戴巾俟真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哪怕是让自己死心也好。这样漫长而无果的等待,已经让他痛苦到了极限。他缓了缓,接着说道:“我以为,只要我在你身边,或者蓝汜从你的世界里淡出去,那么我就还有机会,走进你的机会。可是我还是低估了蓝汜在你心里的影响力。直到如今,我才突然发现,别说是六年,就是十六年,二十六年,你的心里除了蓝汜之外恐怕都不会在装得下任何人。可是我该怎么办?我除了你,也不知道还能爱上谁。你知道……你已经不可能在和蓝汜再在一起了。所以,雯瑾,算是我求求你,试着接受我好吗?给我点信心好不好?”
戴巾俟面色痛苦,不愿直接面对雯瑾,将自己的头埋在自己的双臂里。他在雯瑾的世界里太过空白,就算是共同面对过很多的生死,可是蓝汜依然在他们之间。蓝汜是他无法撼动的存在,就算是蓝汜不在这里,依然能轻而易举的影响着雯瑾的情绪。他当然是知道的,雯瑾这六年的时间里,对蓝汜的关注从来未曾减少过,反而随着战争打到最后越来越多。
他一直都在雯瑾的身边,却可笑的发现自己就像是从前在他们之间所表现的那样。他们有难了,随时都能找他诉说和帮忙。可是也只能是这样。
曾经,过去,现在,将来。
所以,是他自不量力要去追求不属于自己的爱情。所以,才会注定是徒劳一场。所以,明白自己的怎样的固执之后,才会发现自己其实也是非常脆弱的一个人。只是他的脆弱,是在受伤之后也不会表现的很明显。
他想,他还是比较适合做一个看客,一名演员。如果从来不曾表白,那么他依旧能够持着对雯瑾的暗恋而在他们身边,依旧能是一个随时可以让他和她一起依靠的戴巾俟大哥。他已经不能再像面对葛卓的时候说的那样斩钉截铁。因为,他自己已经开始动摇了。
雯瑾看着他,心里只能抱歉。“戴巾俟大哥,我也告诉过自己要试着接受你。韵爷爷也和我讲过,让我试着接受你,让你取代破烂在我心里的位置。可是,不管我怎么尝试,破烂对我的影响反而越来越大。这些年,我不敢去找他,心里有好多好多的话,好多好多的问题想要和破烂说,可是我害怕,害怕自己已经失去了他,所以告诉自己不要去,不能去……”雯瑾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她小小的抽泣了一下,然后复杂的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一次回来是要和汀南打决战的。你们还是要和他开战了……”
戴巾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的拥抱住她,轻声说道:“其实,你非常的想见他对不对?你知道这一战迟早要来,根本无法避免,所以现在的你最希望回到他的身边去,对不对?”
雯瑾没有说话,戴巾俟却温柔的笑了:“可是雯瑾,你不能见他。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对不对?”
雯瑾一到了他的怀里,就总是会很想哭。但是她还是忍着,“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可不可以?我就在你们的阵营后方看着,绝对不会让蓝汜发现我的。好不好?带我去好不好?”
戴巾俟看着他,俊美的脸上笑容不再。“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如果韵前辈答应的话……”
雯瑾黯然的垂下头,“韵爷爷是不会答应的。他明确的告诉我,如果战场上见,那么他是不会给破烂机会的。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他那样的表情,我从未见过……”
“你让我考虑一下。”戴巾俟自然知道韵的顾虑,不能像雯瑾保证什么。看到雯瑾一脸的落寞和伤心,戴巾俟只能默默心疼。
拢水墨恩的家里,韵坐在墨恩的面前,端着茶杯却一口未进。墨恩看着他,叹息道:“总算是走到了这一步,也该是做一个了解,要不然不痛快的会有很多的人。”
韵也叹息,将茶杯放在手里,“这杯茶喝完了还能在续,可是这一步走出去就再没有回头的路,也没有在续一杯的机会。此次攻打的是小汜所在之地,我真的不知道走到了这一步是该还是不该。”他兀自苦涩一笑:“你不知道,我曾打算一个人去把艾斯曼杀了,或许还能轻松一点。”
墨恩摇头却依旧只能叹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自从你决定要从汀南这里讨回公道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不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其实,如果是我或许会先见小汜一面,将此事问清楚。”
韵摇头无奈道:“当时里斯岛沉没海底,族人几乎全死,我除了报仇还能想到什么?……我什么都想不到,满脑子都只是怒火和复仇之心。就算那是小汜又能怎么样?灭了我一族就算是我再在乎的人我都能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可是我想到的可不只是杀掉谁来了解这一切。而是要让整个汀南给里斯岛陪葬。所以,才会有今天。已经没有办法在回头了……”韵要说一点都没有后悔,那是假的。他不觉得和神圣教廷合作是自己做出的最为正确的决定,但是现在后悔已经为时已晚。
“你说维柯亚多蒙和多迦已经带兵前往汀南西部边境,听说西部边境目前应该是汀南最为羸弱之地,而且现在在那里坐镇的是汀南二皇子,也就是小汜的弟弟。是不是?”墨恩看着韵,突然说道。
韵点头说道:“是啊,那个二皇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厉害的紧,可不过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谁能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多的……”
根本不像是小孩子,这一点已经被很多的人知道了。蓝夤的厉害,只有真正接触过的人才能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一种可以说是天赋的东西。
“可是雯瑾怎么办?”墨恩顿了顿,还是打算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或者很早之前就应该说出来。“如果蓝汜是死在我们手上,那么……以后要怎么面对雯瑾?你又让雯瑾怎么办?”
韵神色一痛,“我不知道……已经到了这一步,无论发生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到时候才会发生的事情,也只能到时候在说了。”
他何尝不担心这个问题,只是他不敢想而已。不敢想战场上面对蓝汜是该以怎样的心情。他缓缓的站起身,不想在谈论下去。“墨恩,你准备一下,过段时间这里的人都必须参战。包括你。”
“那雯瑾呢?”墨恩也站起身。
韵苦笑一声,说道:“我不会让她跟着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