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众人怀抱何种心态,整个宫中陷入一团忙乱,除夕将至事务繁多,而封禅大典的总总细节更是繁琐至极,一时间阖宫人仰马翻。
这节骨眼上,娴妃一人已然不够,数日后,皇后便被解了禁,与娴妃分治后宫,两人配合着应对这一团乱麻。
明熙帝不日下旨择选吉时,谁知,钦天监夜观星象数日,竟然回禀称除夕当日行封禅大典,万事顺遂,国泰民安。
朝臣哗然,都认为除夕封禅实在过于儿戏,泰山路途遥远,大典礼制繁琐,时间上根本来不及,但明熙帝这次态度非常坚决,谁劝也不听。
于是,原本准备在除夕后慢慢筹备的封禅大典,硬生生被提前。
阖宫的人不得不连夜赶工,缝制礼服,准备器皿。
礼部大臣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一个个眼圈乌黑,全是熬夜熬的。
就在这一鸡飞狗跳的片混乱中,总算在出发前准备好一切,朝中一众大臣随行前往,二皇子宋元舒、四皇子宋元缙被勒令守京。
作为被钦点随侍的宋元熹自然紧随御驾,此次临行前,明熙帝将御林军交由他调配,事关皇帝安危,宋元熹半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宋元熹本不愿夏星斓跟去,恐舟车劳顿,但自此发现小院时常转悠着齐府的下人后,决定带着夏星斓,以免他不在,夏星斓遭遇不测。
于是,夏星斓便成了宋元熹的贴身侍女,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泰山去了。
长长的队伍逶迤而行,紧赶慢赶,总算在除夕前上了泰山。
明熙帝戒荤食素,沐浴更衣后,眯着眼问,“几路人马,都动起来了吗?”
明明空无一人的帐篷里,突然黑影一闪,暗卫跪在皇帝身前,递上一册文书。
翻了翻,明熙帝勾唇笑起来,“很好……制造点意外,让老大和老三的人马先掐起来。”
“可……齐靖弘那边……”暗卫迟疑着,提醒。
挥挥手,明熙帝毫不在乎,“只要齐靖弘一天觉得宋元熹奇货可居,就一天会护住他,宋元熹护着朕,齐靖弘就只能护着朕。”
遥遥望着帐篷顶,明熙帝服下药后,有些疲惫,缓缓闭上眼。
“明天……是一场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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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日,微风,不躁。
天光微亮,祭祀的火光燃起,烟雾直升九天,钦天监手执玉板祷告天神。
明熙帝着九龙礼服,一步步登上玉皇顶,祭天祀神,行“三献”之礼。
祭坛升天,明熙帝郑重虔诚的诵读刻在玉片上的功绩,报天告地,山腰间传来一片喧哗。
宋元熹皱紧了眉,封禅大典上玉牒石检的环节不容打扰,他即刻点了御林军,一队留在山顶护卫皇帝大臣的安慰,一队随他下去查看。
还未行至半腰,迎头便遇见带着兵卒而上的三皇子。
看着他身后衣着奇特的士兵,宋元熹明了,这些定然他向南疆吐司首领的借的兵。
只是这些人,多半身上带着伤,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三皇子宋元罡见着宋元熹,冷哼一声,提剑便刺来。
长剑相击,撞出一蓬火星。
“三哥!你这是要谋反吗?”
宋元熹架住宋元罡的剑,厉声质问。
“谋反?”宋元罡冷笑一声,“父皇被奸妄之人所惑,我和皇兄是来清君侧!”
听他所言,宋元熹退后一步,有些不解,“大皇兄?”
锦袍擦过层层阶梯,宋元庚拾级而上,执剑指着宋元熹,“正是!宋元熹你妖言蛊惑父王,该当何罪!”
宋元熹冷笑一声,明白两人来者不善,这是来逼宫篡位了。
山道狭窄,两方人马施展不开,宋元熹带的御林军人数虽然少于他们,仗着地势,勉力支撑下来。
一边打一边缓慢后退,扯过一旁的兵卒,急声道:“去通知皇上!”
听得此言,宋元庚,宋元罡进攻得越加猛烈,宋元熹的人马渐渐有些支撑不住,显出颓势来。
不多时,身边的御林军死的死伤的伤,宋元熹身挂了好几道彩,眼看要被宋元庚和宋元罡合围。
一声大喝传来,齐将军齐靖弘竟独自赶来。
他一把将宋元熹拽出包围圈,齐靖弘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一群黑衣杀手突然出现。
“回去!”齐靖弘将宋元熹一推,心中悔恨此次未带亲兵跟随。
宋元熹不能折在这里,齐靖弘不得已,只得自己领着提前埋伏的黑衣杀手,阻挡宋元庚和宋元罡的攻势,林间顿时响起一片打杀声。
望着突然出现的黑衣杀手,宋元熹心中一惊,这些人一招一式分外狠辣,与中秋夜宴上的杀手倒有八九分相似。
心知此时不是思虑此时的时候,他收拢剩余的御林军,往山顶上赶。
打杀声顺着风传来,明熙帝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山顶大殿中,众大臣一个个瑟缩着躲在御林军身后,伸长脖子望着殿外,唯恐叛军冲了上来。
夏星斓夹在人群里,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偏偏绛年下在她身上的禁锢术没有解除,她半点术法也使不出来。
不多时,宋元熹负伤而回,领着一众御林军布好阵形,守在殿外严阵以待。
太阳一点点西沉,暮夜四合,打杀声渐渐弱了下去。
嘈杂的脚步向着山顶行来,众人戒备的望着山路。
山路尽头慢慢显出一队人影,宋元庚和宋元罡压着齐靖弘走在最前面。
齐靖弘一只手臂被砍下,受了重伤。
此刻,他面白若纸,血染红了半个身子。
明熙帝慢慢站起来,走到殿前,沉声怒道:“逆子!你们想干什么!”
宋元庚拱手一礼,“父皇被奸妄之人所惑,我和三弟是来清君侧!”
明熙帝暴怒,“谁是奸妄之人!?”
宋元罡执剑往前一指,“自然是宋元熹!请父皇允许我等诛杀奸妄!”
口中说着请,手上却没有半分停顿,执剑向宋元熹攻来。
闪身,格挡,宋元熹一套剑法如行云流水,见招拆招,一时间宋元罡没能讨到分毫便宜。
夏星斓眼尖的发现,在宋元熹躲闪之际,身形腾挪,站在一旁的宋元庚突然动了。
此时,宋元熹挡住宋元罡攻来的剑,被他的剑缠住,一时间无法变招。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宋元庚手中长剑雪亮,立刻直刺宋元熹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