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乱成一团,尖叫连连,哭爹喊娘的四散奔逃。
巨蛇瞳孔微缩,将尾巴上卷着的人向空中一丢,仰头,匕首般的利齿闪过,一口咬下,咯嘣脆。
随即,巨蛇往人堆里一扎,伴随着游走时蛇鳞与地面摩擦的悉索声,一声又一声的咯嘣脆响,在这雨夜分外清晰。
没多久,黑沉沉的夜里就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巨蛇环顾四周,悠然地朝着那口雕花棺材游去。
棺材里依稀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和女人的呼救声。
巨蛇蛇尾猛然用力一扫,沉沉的棺盖打着横飞了出去,撞在破庙的土墙上,轰的一声巨响,摇摇欲坠的破庙彻底倒塌。
棺材里的女人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见棺盖突然打开,便挣扎着从棺材里爬出来。
爬到一半,她一抬头,一颗巨大的蛇头正停在面前,那蛇信一伸一缩,扫过她的脸颊,触感冰凉而滑腻。
女人浑身一抖,喉头上下滚了滚,却在尖叫即将冲口而出前,一口咬住自己手掌,硬生生将那尖叫憋回去。
她抖个不停,却不敢有任何动静,等了又等,暴雨将她浇了个透心凉,眼见巨蛇没有任何举动,她才试探着向后退。
颤巍巍的迈出一步,再迈出一步,巨蛇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握紧了拳头,她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麻利的转身就逃。
谁成想,才跑得两步,身边一道风卷过,黑影一晃,巨蛇已游到她面前。
“你……你……不要过来……”女人惨白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巨蛇好像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便壮起胆子道:“我不好吃,我年纪大了肉太老,你,你咬不动……”
巨蛇微微偏了偏头,一双蛇眼困惑的眨了眨,半响,往女子跟前凑了凑,蛇头拱在女子怀里,看上去竟有些像是在撒娇。
“女君,阿九总算找到你了!”
少年稚气的嗓音突兀的响起,带着浓浓的眷恋。
女人的手撑在怀中那蛇头上,正想用力将蛇头推开些,冷不丁听得怀中巨蛇口吐人言,她愕然的对上怀里那双明黄的蛇眼。
“女君是谁?阿九又是谁?”女人惊疑不已,下意识反问。
“你不就是女君!阿九自然是我啊!”
蛇头在他怀里晃了晃,突然缩小,伴随着一道炫目的红光闪过,一个身着黑袍,头顶一大撮红毛的清秀少年出现在她面前。
女人震惊的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少年,少倾,两眼一翻,咕咚一声,昏了过去。——————————————————————————————————————————
女人揉着发疼的额角,刚刚睁开眼,眼眸里就凑上一张含着泪的脸。
“女君……女君你可算是醒了!”
只见她晕倒前所见的少年正扯着她袖子,语带哽咽,“吓死阿九了,这些日子女君到底去哪了?”
女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半响才道:“……你是谁?这又是哪里?”
听得她此言,少年大受打击,那含在眼眶里的泪顿时滚了出来,晶莹的泪滴挂在尖尖的下巴上,看起来好不可怜。
少年扑通一声跪在她床榻旁,双手死死拽着她的裙角,伤心不已:“女君……阿九是做错了什么吗?女君是不要阿九了吗?……”
见少年哭得实在太过伤心,她有些不忍,伸手扶他起来。
她四下打量,全然陌生的房间里一应摆设虽看起来低调,却极为风雅,应是价值不菲。
斜角的镜子映出她此刻惊讶的脸,那是一张肤若凝脂面如桃腮的脸。一双凤眼含烟拢雾,眼波一转就是风情,如此楚楚动人的脸,她却毫无印象。
抬手敲了敲依旧一片空白的脑袋,她有些迟疑的问:“我……又是谁?”
小九被她的问话惊得张大的嘴都忘了合起来,一双眼瞪得溜圆。
一旁身着蓝袍须发皆白的老者,听闻此言,皱巴巴的脸上迅速闪过一抹担忧,而身着黑袍的中年男人皱紧了眉头。
“女君……你可还记得老臣?”
蓝袍老者突然将脸凑到她面前,那干巴巴皱兮兮的脸,实在是对视觉的一大冲击。
她微微向后挪了挪,认真的盯着老头上下左右打量了半响,可脑海里依旧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你可认得我是谁?”见她不答,中年男人皱紧了眉头追问。
她咬着下唇,往后退了两步,心中略有防备,暗自思衬也不知眼前这几人与自己是敌是友?
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转身去房中书架上取来一卷轴,缓缓打开。
那是一幅画像,画的是围桌而坐的三人,一人是衣着华贵的年轻妇人,一人正是眼前的中年男人,只不过比现在看起来年轻一些,还有一人虽然年幼,可那脸与刚才她在镜中看到的一般无二。
“这是你母后,我是你舅舅赤旸。”男人指着画像向她一一介绍,“而你,冥若凝,是魔族现任女君!”
听得自己的名字,冥若凝在三双眼睛,六颗眼珠子殷切的注视下,缓慢的摇了摇头。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感到三人的失望,冥若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女君,不如你试试掐个你最擅长的冥焰决?”老者想着女君平日最拿手的便是冥焰决,指不定法决一掐就能想起点什么。
挑了挑眉,冥若凝心道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又怎会记得这冥焰决怎么使?
“女君……你,你不会连冥焰决都忘记了吧?”看着她毫无动静,阿九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敢置信的问。
“我……我的确不太记得你们说的那个冥焰决……”她喏喏的解释。
赤旸沉声道:“跟着我做!”
冥若凝模仿着他的动作念动咒语,手指变化掐决。
只见一道灵光从她掌心亮起,转瞬扩散至指尖,如水波般荡漾,可眨眼间灵光一晃,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会这样?”老者惊呼,长长的白胡子一颤一颤,两眼一翻,眼见要受不住刺激晕死过去。
阿九赶紧扶住老人,又是拍背又是抚胸。
赤旸握住她的手腕,红色灵光一闪,没入她体内。
“……身体并未受伤。”赤旸十分不解的看着她,“怎会记忆全无,甚至连术法也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