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尊……这，她们这是怎么了？”一直唤不醒相辰玥，贯是温润如玉的司昀也不禁有些急了。
看着从容如夜下赏月，雪中品梅的神尊，司昀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道：“还请神尊慈悲心肠，救救辰玥！”
语罢，拱手行礼，拜地不起。
转着指尖的瓷杯，太一不紧不慢道：“无需本尊相救，半个时辰内两人定会醒来。”
“等着。”说话间，递去一杯热茶，茶水雾气氤氲，模糊了神尊俊美的脸庞。
司昀无奈，只得神色恭谨的捧着茶杯，再恭谨的坐到一旁，一双担忧的眼却是片刻也未离开相辰玥。
喝了三盏茶，吃了两块茶点，相辰玥终于在司昀殷切期盼的目光下，幽幽转醒，不多时冥若凝也醒了过来。
“这……是哪？”相辰玥环顾四周有些不解。
刚刚她不是一剑劈碎了混沌珠吗？
怎么一转眼就到了一个石窟里？
“辰玥！你终于醒了！可有哪里伤着？”
相辰玥看了看一脸关切担忧的司昀，再看看不远处扶着岩壁，慢慢站起的冥若凝，瞬间瞪大了双目。
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相辰玥觉得脑子有些懵。
她不就是冥若凝？那对面一袭粉衣，柔弱楚楚的又是谁？
也不对！她怎么就成了冥若凝？她不是相辰玥吗？
一时间脑海中记忆纷杂而至，揉着发疼的额角，相辰玥觉得自己有些晕头转向。
柔婉的嗓音响起，带着三份分泫然欲泣。“还请神尊赐教，到底发生了什么？”
相辰玥皱了皱眉，心中有些想骂娘，装什么柔弱啊，明明刚刚对着她时，下手可是招招狠辣。
“记忆可否恢复？”太一吹了吹有些烫的茶水，眉头都带不抬一下，十分平淡的问。
两人缓缓点头，却不明白神尊此问的深意。
“本尊推测，失忆是因混沌珠将你们元神互换。”冰玉相击的声音，不高不低，荡在空旷的石窟里，有些飘渺。
“混沌珠碎，元神归位，你们自然就恢复记忆。”
相辰玥与冥若凝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一直护在相辰玥身后的司昀，闻言猛然抬头，扶着她肩头的手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迅速收回。
下意识扭头看向冥若凝，司昀脸色有些难看。
冥若凝眸光微闪，与司昀隔空望来的目光撞个正着，两人皆是一惊，迅速别过头去。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冥若凝垂头，白皙的面颊爬上一抹淡粉。
“也就是说……上一次混沌珠莫名将我和冥若凝的元神互换？这次混沌珠破碎，我们又换回来了？”
相辰玥没有注意到别扭的两人，一脸的震惊，不敢置信地瞪圆了双眼。
元神互换就……这么儿戏？
掐了个决，一面铜镜凭空出现在她手中，相辰玥拧着眉细细打量镜中人影。
镜中少女面若芙蓉，明媚清丽，略带英气的双燕眉下，一双桃花眼灼灼生辉，歪头一笑，露出两粒俏皮的小虎牙。
她一头乌发绾成凌云髻，斜插着一支紫晶步摇簪，着一袭绛紫色百蝶戏水仙裙衫，脚上穿一双云烟如意纹缎鞋。
摸了摸袖袋，里面果然装的是零嘴，酸梅、白玉糕、芙蓉糖……林林总总，皆是她平日里爱吃的口味。
“敢问神尊，这里又是哪？”想不通混沌珠是抽了哪门子疯，要将她与冥若凝元神互换，相辰玥挠挠头决定想不通就不想了。
她将疑惑抛之脑后，一脸好奇地打量四周。
入目皆是高耸的岩壁，白花点点如繁星，远远的暗处有轻纱般的雾霭在半空中缓缓翻滚，浮动。
“太虚幻境。”
太一慢悠悠喝品了一口茶，言简意赅。
太虚幻境？又是个什么鬼？
相辰玥有些懵，愣了半晌，再接再厉的问：“那……我们要如何出去？”
“出不去。”太一神色没有丝毫波动，漠然得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事。
“哦……”相辰玥下意识应了一声，神尊的话在她脑中转了几转，她才反应过来，顿时急了，一叠声追问：“不是，出不去？什么叫出不去？”
回过神来的冥若凝与司昀听得此言，皆是一惊，四海八荒竟有神尊也出不去的地方？
“你击碎了混沌珠，珠中藏着的太虚幻境开启，将我们关入其中。”
太一不紧不慢的解释，末了，看了相辰玥一眼。
相辰玥缩了缩脖子，总觉得神尊看来那一眼，满是嫌弃。
“那……该如何离开幻境？”冥若凝向神尊行了个礼，柔柔询问。
司昀忆起他在妖族上古残卷中看到过的只言片语，不禁皱紧眉头。
“古卷记载，太虚幻境实为世间贪嗔妄念聚合而成，以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藴炽盛八苦所构。”越说司昀脸色越差，传闻太虚幻境里一重幻境叠一重，虚实交错流转，生生不息，数万年来，就没听说过困在其中还能出去的。
“集齐混沌珠碎片，本尊自有法子出去。”
太一从容起身，一拂袖，软榻小炉瞬间消失。“混沌珠的碎片必然散落在这重重幻境中。”
望着暗处飘浮不定的雾霭，太一只觉此番际遇甚是有趣。
此境幻像万千，变化无穷，最是考验定心。
数千年来，他于奢摩他的修行中裹足不前，一直无法勘破第七层最极寂静，或许此次在修行一道上，他能有所突破。
负手而立，威压自太一周身散出，生生将远处漂浮不定的雾霭震散，露出隐于暗处的四个入口。
相辰玥看着眼前黑黝黝的洞口，打着临时抱佛脚不快也光的主意，颠颠凑到太一身旁，挤出一个诚恳十足，虚心十足，讨好十足的笑来。
“求神尊赐教，如何勘破幻境？”
随意选了一处，太一从容而入，听得相辰玥如此讨巧的问题，唇角微勾。
“抱绌守心，心不动，则身不动，不动则不伤。”
丢下一句如佛偈般晦涩难懂的话，太一清贵高华的身影缓缓没入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