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一切都有自己的定数。
就像是宁不言会从天外陨石变成一团黑雾，再变成一个人，现在还成了修仙的人。
所以她也相信，人即便是死了，也能借助定数，在这世间存活。
可是现在眼前的半妖却告诉他，人和修仙人不一样？
“为什么要告诉你？”
“告诉你，你能放了烛燎哥哥吗？”
猫耳男子和猫耳女子异口同声道。
猫耳男子见自己的妹妹委屈巴巴的样子，很不服气地闭了嘴，然后让妹妹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仙人，我比你更需要烛燎哥哥，你放了他好不好？”
“你先说说看。”宁不言看着猫耳女子委屈巴巴的样子，便问道，“你先说说看，他有什么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难道说是要娶了你？”
原本宁不言并不会问出最后这一句话，但是偏偏宁不言刚刚在猫耳女子的眼神里看到了她对烛燎的爱慕。
这其实也不奇怪，因为现在烛燎也是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看起来确实是有被人爱慕的资本，更何况猫耳女子和烛燎也是同病相怜的，在一起更是理所当然的了。
想到这里，宁不言居然觉得自己的心口泛起了酸意。
前世她可没有听说过烛燎有被人爱慕的事情。
“烛燎哥哥那么厉害，我不奢望烛燎哥哥能娶我的。”猫耳女子道，“但是这里如果没有烛燎哥哥的话，我哥哥会死的。”
猫耳女子说着，就将猫耳男子的胳膊抓了过来，然后将他的袖子撸了上去，将上面的青紫全部暴露在了宁不言的面前，“烛燎哥哥没来之前，这个镇子就是我哥哥在维持的，如果不是烛燎哥哥路过，帮着我哥哥把这个镇子撑起来，我哥哥就死了。”
猫耳女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并不是很流畅，反而还有点委屈，她看着宁不言，似乎是在祈求，宁不言却好像看到了前世的烛燎眼里闪过的一丝丝不甘。
“所以呢？”宁不言微微皱了皱眉，“你想要如何？”
宁不言刚刚是看到了猫耳男子胳膊上的青紫，这些青紫的上面像是悬浮着好些细细的线，在一点点餐食着猫耳男子的生命。
但现在这些线并不在猫耳男子的胳膊上。
“我想要你放了烛燎哥哥，也离开我们这个小镇。烛燎哥哥会保护好这个小镇，让它如平常一样运行。”猫耳女子咬着牙说道，“您是修仙人，能够收留您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差我们这里。”
到这里，宁不言听明白了。
这个海边小镇之所以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会有这么多不死的活死人在这里生活，就是因为从前有猫耳男子用自己的性命去维持，烛燎来到这里了，用性命维持这里的人就变成烛燎了。
“这件事我说得不算。”宁不言说道，“要让烛燎自己去选。”
“烛燎现在都在你怀里倒着了，他能怎么选？”猫耳男子听着自己妹妹近乎祈求的声音，自己也是有些烦躁，他盯着宁不言说道，“你不把烛燎放了，那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猫耳男子的话刚刚落音，还没有别的什么动作，他就察觉到似乎是有人抓住自己，然后一下子就被什么东西捆住了手脚，定在了原地。
“你做了什么？”
宁不言慢条斯理地说，“我感觉到你身上有杀气，所以将你定住了。”
说着宁不言就将烛燎放在地上，慢慢地往猫耳男子的身边走去，刚刚猫耳女子的话，宁不言是全部听进去了，但是她依然是有疑问的——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半妖，能够维持着这一个镇子的活死人的行动？
难道他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力量？
猫耳女子看到宁不言慢慢走到自己的哥哥身边，而自己的哥哥一点动静都没有，吓得几乎都要站不稳了，却还是毅然决然地挡在了哥哥的身边，恶狠狠地看着宁不言，“你要做什么？你想让烛燎哥哥离开我们，还想要了我哥哥的命吗？”
宁不言没有心思和猫耳女子多说什么废话，照壶画瓢地将猫耳女子也定住，然后伸出双手放在两兄妹的肩上，用灵力仔细的感受着什么。
结果就在宁不言探查他们的灵力的时候，却被一团黑雾击退了好几步。
她好不容易停止了后退的步伐，就看到在猫耳两兄妹的身上浮现出了团团的黑雾，而猫耳兄妹却在这个时候闭上了眼睛。
“我当是什么人呢，结果是同类啊。”
被宁不言灵力逼出来的黑雾看到了宁不言，笑呵呵地说道，“你挺厉害的啊，同样都是从天外而来，我们没有自己的躯体，你却有自己的躯体。”
宁不言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发觉这波黑雾似乎并不是被困在牢山的黑雾，它们的身上沾满了更多类似于人的气息。
“你们是什么东西？”宁不言问道。
黑雾道，“人心难测果然是一句好词，你修成人形了，转头却把我们这些同类都给忘记了。也不知道我修成人身之后，会不会同你一样。”
“修成人身？”宁不言听到这句话之后，原本不解的问题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你是借助人和妖的身体修成人身？”
猫耳兄妹其实能力并不强，如果要维持着一个镇子的人能够自由行动，那就代表着他要借助别人的力量。
而黑雾就是主动将自己的力量借给猫耳男子，让猫耳男子去维持这个海边小镇。
但黑雾并不是不求回报的，而是要猫耳男子的身体，要他的命。
“不然呢？”黑雾道，“我们从天外而来，本来是要主宰人间的，谁知道落入凡尘之后就成了这一团轻飘飘的黑雾，你觉得谁会甘心？我不甘心，所以我就是要借助这世间的一切助我恢复，或者是修成人形。你是如何变成人形的？”
那黑雾对宁不言没有任何防备，满心满眼只想知道她是如何才能修成人。
“我不知道。”宁不言说。
“你不知道？”黑雾听到这个说辞并不满意，所以声音便大了一些，“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在它发怒的那一瞬间，这个海边小镇像是被一团浓浓的乌云所笼罩，让人无法呆在此处，宁不言察觉到对方的失控和暴怒，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于是赶忙说道，“你若是想知道我是如何修炼成人身的，你就先告诉我，为什么这个海边小镇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那些活死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宁不言并不惧怕眼前的黑雾，她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但也能够估摸出来，对方的实力大约是没有自己强，但偏偏对方是黑雾，就算是打起来自己也占不到什么好处，如果一个不小心把它打散了自己还可能防不胜防。
于是只能选择好声好气的安慰黑雾。
黑雾听到宁不言愿意和自己交换条件，便也放松了下来，小镇上空的乌云马上就消散了去，“我说了这个小镇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就会和我说你是怎么修炼成人形的吗？”
宁不言点了点头，“我会和你说的。”
黑雾对宁不言也不设防，得到了她的保证，就将海边小镇的形成全部都说出来了。
原来它从天外来到这个世上已经千年了，在天外的时候，它还是一块陨铁，但是落到了地上之后直接汽化变成了一团团的黑雾。
和宁不言一样，原本它也有很多同伴，但是这些同伴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抓走去炼制法器了。
它不想变成法器，便一直潜伏在人群中间。
但凡人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他们与修仙人同样是人，却因为没有天赋只能接受平淡的人生，接受几十年人生的生老病死。但是他们的躯体却不能够接纳黑雾，黑雾只能像是个游魂一样，一直在这天地之间游荡。
游荡几十年以后，黑雾发现，人即便是死了，却还是能够留下遗体，这些遗体如果有自己的帮助甚至可能有活动的能力，黑雾自己则能通过这些已经死去的人的身体，体会到更多的操控身体的快乐。
再后来，黑雾又发现虽然凡人不能接受自己，但是半妖确实容纳自己的最佳武器。
所以猫耳兄妹就成了黑雾的容器。
听完这些的宁不言想了好一会儿以后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在借用猫耳兄妹的身体来控制这个小镇？”
“他们的身体好用，所以我就用他们的身体了。”
“为何？”宁不言问道，“为何是半妖的躯体好用？这世上明明还有妖怪的。”
半妖在这世上很少，因为人无法驾驭妖血中的暴虐，如果妖血一旦觉醒，那半妖的躯体是无法消化的，只会爆体而亡。
像是烛燎这样的半妖，能修炼，命还硬的其实是很少的。
“我们不是这世上的东西，我们不过是从天外而来。”黑雾道，“所以我们与这个世界并不相融，如果想要在这里能够好好地生存下去，那必然只有找到这个世界的错误。而半妖就是这个世界的错误。”
“错误？”宁不言第一次听到半妖是个错误。
“对啊，半妖本就是人和妖一起生出的错误，他们本不该活下来的，现在不仅是活下来了，甚至还能借着自己体内的妖血帮助自己的修炼。这不是错误是什么？我本来碰到这猫耳兄妹，就觉得很幸运了。”黑雾说道，“但是后来你徒弟突然出现，我就发现了，你徒弟的身体好像更加好用。”
烛燎来到这个海边小镇的时候，黑雾还想着看看这个半妖究竟有什么本事，结果黑雾发现烛燎和猫耳兄妹虽然都是半妖，但其实还是有差别的，最大的差别就是烛燎这个半妖似乎更加嗜血，身体也更加耐用。
最重要的是，烛燎修炼过，所以比一般的躯体更加符合黑雾的需求。
“你既然已经有躯体了，大概也是不需要自己的徒弟的躯体，不如就给我用吧。”黑雾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烛燎说道，“你这徒弟，不如留给我吧。”
“若我说不呢？”宁不言听到黑雾的算盘，拒绝了他的要求。
“不？”黑雾发出了怪笑，“我同你好声好气地商量，是因为看在我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若是我不想给你面子，你以为你能保得住你的徒弟和猫耳兄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