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昭睁开眼睛,入眼的挂满蜘蛛网的木梁,粗糙的黄土坯墙跟漏风的窗,旁边还有一对婆媳在吵。
不对,是老太单方面碾压儿媳。
“瞧瞧你养的好女儿,她不知道自己的高考成绩已经让给晶晶了吗?现在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谁让她出去抛头露面,还要去城里饭店工作。这不是给晶晶惹祸嘛?!”
“你看看她这幅蠢笨的样子,连个清洁工都做不好,饭店经理哪怕收她干几天活,迟早也得把她给赶回来。这不就浪费好好的工作机会了吗?”
“我不就是想给她卖了这个工作机会,再用这笔钱给她做嫁妆,给她好好找个人家,早点儿把婚事办了。这,这不都是为了她好吗?她倒好,去跳河自杀,当着全村的面儿,身子都被宋家那小子摸光看光了。”
儿媳韩宝娟最害怕被婆婆指责,当下当然是婆婆训斥什么,她就应什么。
“是,妈你说的是,我一定看好大妞,不让她出去,让她把工作卖了,让她乖乖嫁人,不让她给晶晶招祸。”
孙老太看着唯唯诺诺的儿媳,得意仰头,哼了一声,扭着身走出低矮的土坯房。
韩宝娟像个仆人一样送走了婆婆,顿时泪流满面,手掩着面哭泣,扑过来抱住楚昭昭,哭泣:“我可怜的大妞啊。”
“……”
楚昭昭伸手推开这个跟后母一样的亲妈,接收了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
她穿书了!
书里的三观那叫一个不正。
不对,书中,根本就没有三观这种东西。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在十里八乡都出不了一个大学生的地界,表面上女主楚晶晶愣是靠自己成为越城县第一个走出农村的大学生,赶上了改革开放的浪潮,凭着一手好厨艺,带着全家摆脱贫困、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而原主,也就是楚昭昭现在的这个身份,就是楚晶晶的继姐。
书中,亲妈韩宝娟跟继父楚建国是二婚家庭,韩宝娟以夫为天,性格卑微懦弱,自私可悲,把自己当做楚家的一个佣人。
她自己那么干就算了,还要把自小娇养的女儿也培养成一个楚家的佣人。
父亲去世后,原主过于依赖母亲,所以一直不曾违背韩宝娟的意思。
直到原主考上了大学,成为村里百年来的第一个大学生。
楚家当然沸腾了,但他们不是高兴,而是鄙夷打压,觉得原主一个女方带来的拖油瓶不配拥有这种好机会。
原主苦苦抗争无效后,继姐楚晶晶抢走了上学的机会,而原主,继续当着楚家的佣人。
熬了三年,善良的原主意外救了越城县饭店的大厨,成功得了个在饭店工作的机会。
本来一切都很好,但是楚晶晶回来了。
楚晶晶想要在县城里开一家饭店,没钱!楚家人便盯上了原主的婚事,男方是一个有酗酒家暴史的人渣,而依照书中剧情,原主死得很惨。
“大妞!大妞!”
身体被晃动,收拾完记忆的楚昭昭面色阴森一片,没好气的喊:“我不叫大妞,叫昭昭!我叫楚昭昭!”
韩宝娟讷讷,内疚地低下了头,哭着出声:“我知道你不喜欢‘大妞’这个称呼,但是你爸你奶你弟弟都这么喊,你就忍忍吧,啊!大妞啊……”
韩宝娟看着女儿不善的神色,改了下口里的话,“昭昭啊,你也知道娘没用,到现在都没给楚家生下个男孩儿,索性你爸你奶善良,这才没把我们母女赶出去,给了我们一口饭吃。做人要感恩啊!你就忍忍吧……”
“……”
听着这些话,楚昭昭只觉得脑门子疼,眼角酸涩的厉害,心脏抽疼抽疼。
这是原主的情绪!那个从头到尾可怜到极点的女孩儿的情绪!
楚昭昭实在是有点忍不住:“妈,你想清楚,楚建国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中年鳏夫,还有克妻的名声,你看着破破烂烂的房子,哪里娶得起老婆。当初是你没要彩礼嫁给他的,要不然他现在肯定还是单着!”
顿时,她的嘴巴被捂住。
韩宝娟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做贼似的往外看,幸亏门口没人。
“昭昭啊,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他对你那么好,你这样说未免也太没良心了。当初是你爸人好肯收留你,我不要彩礼,也是为了你啊!”
楚昭昭胸腔内充满了怒火,仿佛随时都要破出,而脸上的泪水却更加汹涌,她擦都擦不干净。
擦不掉,她就不擦了。
“妈,我亲爸是为了救国家财产而去世的,每年都有抚恤费,靠着这个钱,都够养活我们娘俩了。我不欠楚家的,妈你也不欠楚家的!而且楚晶晶抢了我上大学的名额,理该是楚家欠了我们母女天大的恩情才是,唔唔……”
“你别说了!别说了!要是你奶听到,又该打你一顿了。”韩宝娟吓得魂飞,再三看看门外,确定没人以后,再次对着楚昭昭。
“昭昭,我求求你了,上大学这事儿就让它过去吧,好吗?你不要再提了,你成绩好,等以后结婚了,还是可以再考的。做人要孝顺啊,昭昭,毕竟你爸你奶给了你一口吃的,让你有了一个家!”
“哈!”
楚昭昭顿时什么都不想说了,跪了太久的人,已经习惯成了奴隶,是扶不起来的。她脸上的泪水更加汹涌,完全控制不住,满身满心的痛苦。
短短时间,她都已经快受不了了,而原主在这个家足足忍受了十年……是十年啊!
韩宝娟看着女儿悲愤,也觉得婆婆这次是过分了,但她没有说什么,而是颤颤从怀里拿出个布包来,拿出一块钱来。她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把整个钱包都塞到了女儿的手里。
“大妞,昭昭,你逃吧,现在逃到县城饭店去,不要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楚昭昭有瞬间的诧异。
“妈?”
“去吧,孩子,是妈没用,是妈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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