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恒觉得这个皇帝当得没意思。
他想着有点气，觉得自己也该拿出点当皇帝的架子来，回回被云曜压一头，很不威严。
虽说前不久才因为阿姐的遗物重新现世在云曜跟前哭得眼泪鼻涕的，但那毕竟是过去的自己了，现在开始，他就要独当一面给云曜看一看。
就先从让这个舞女把腰间的珠子扭起来开始。
凤凌恒深吸口气，抬高下巴往云曜那边看过去的时候，云曜也正好神情淡淡的看过来，凤凌恒被他的眼神一戳，立刻就泄了气，蔫儿了下去。
凤凌恒弱弱的在心里骂道：该死的云曜，下次一定骂你！
骂完，凤凌恒含糊着开口：“我又不是故意要吓她，谁知道她这么胆小。”
云曜无奈的轻叹口气，对着凤凌恒身边的公公使了个眼色，在凤凌恒跟前吓得直哭的舞女被拽下去，一群人都被领着退场，那舞女哭喊着饶命，视线触到云曜的眼神，直接连哭都忘记了。
云曜觉得头疼，她们怎么总觉得自己会丢了性命？
祭祖期间，是不能见血的，不过是看她腿软不像能走出去的样子才拽一把……
罢了，她又不清楚。
没看见想看的，舞女又被全部请走了，乐声随着云曜的抬手重新响起来，再进来的舞女已经换了一批，穿着长裙，披着长纱，腰间都没了那珠子。
凤凌恒生闷气，干脆不看了，踩到软垫上挑剔今天的晚膳不如宫里的好。
宣庆公公在旁边笑着哄：“肃宁哪儿能比得上京都，皇上且将就两日，奴才再盯紧他们些。”
凤凌恒还是不满意：“你盯着有什么用？该怎么做还不是厨子在做，宫里的厨子没跟着一起来？！”
宣庆笑得满脸褶子：“想着肃宁这边都是有厨子的，宫里的御厨便没带着，皇上上回来，不还说味道不错么？”
凤凌恒瞪眼：“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我瞧这边的厨子就是素日里怠慢惯了，如今也做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了。”
宣庆弯下腰：“那奴才替皇上换一桌？”
凤凌恒撇一眼云曜，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他可是皇帝，想换就换，怎么了？
但云曜吃得挺好的，凤凌恒顺着往下看，方承衍也吃得挺好的。
他撇撇嘴，重新拿着筷子扒拉眼前的盘子：“不要了。”
宣庆闻言没再说什么，退到一旁站定，不一会儿又悄无声息的从后面绕到了齐妃身边。
齐妃正夹着盘子里的小菜慢慢吃，宣庆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等着齐妃开口。
齐妃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在宫里齐妃口碑极好，下人们大大小小都受有恩惠，皆说齐妃娘娘是非常和气且良善之人。
但只有熟悉亲近之人知道，齐妃波澜不惊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汹涌。
“看上珠子了？”齐妃搁下筷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珠子有什么好看的？”
宣庆垂眸：“皇上的心思，奴才不大明白，所以才来请娘娘定夺。”
他哪儿是不明白，两面讨好，御前的人早就轻车熟路了。
谁不知道齐妃娘娘的话皇上都听？
齐妃默了片刻，把自己桌上还没动的一盘小煎肉指给宣庆：“皇上觉得不合口味，想必用的不多，你把这个给皇上送过去，夜里饿了，本宫院儿里可没备东西。”
宣庆应声，从晨露手里接过这盘小煎肉。
临走前，齐妃才发话道：“方才同皇上说过话的舞女就不必带回宫了，本宫瞧着不像心思正的样子，皇上问一两句话，她倒是哭上了，反倒惹摄政王说了皇上一句，怎么看也不像是吉利样子，不过这两日祭祖期间，见不得血，一切等皇上走了以后再说。”
“是。”
“那珠子……”齐妃侧眸，“送过来。”
吩咐完这些，宣庆才退回凤凌恒那边，齐妃送去的一盘小煎肉倒是入了凤凌恒的眼，没再挑剔说不好，也终于肯坐下来好好吃了。
齐妃隔着帘子，原本目光都在席间的女人们身上，时不时撇两眼方承衍那边，像往常一样没曾注意过云曜。
是跟着来的温璐夕突然说了句：“娘娘，曜哥哥像是在看你呢？”
她虽然也很想自作多情，但盯着云曜久了，温璐夕也知道他完全没在看自己。
就算今下午她连茶会都没去，专门跑去找他，哪怕知道她就在齐妃身边，温璐夕也得承认，云曜根本没有看自己。
听了温璐夕的话，齐妃才注意到云曜。
他好像真的在看自己，往年他从来都是默默坐会儿便离开了，今天却一直气定神闲的坐着，原来齐妃安排好的等云曜一离席就安排他和温璐夕独处的事也没来得及实行。
齐妃莫名有点心烦。
她和云曜之间一直相安无事，他从没把注意力放在后宫过，原本她才是最安全的身份。
有人跟云曜说了什么。
被这条疯狗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齐妃也只是觉得烦闷，并不如何害怕。
她手里的底牌，也不是云曜能轻易对付的，既然都是疯，谁怕谁呢？
温璐夕不太喜欢宫里的酒。
味道淡，但是氛围醉人。
宫里的热闹不是真正的热闹，像是锁在屋子里闷热的潮气，只会让人越发的心慌烦闷，口干舌燥，酒淡，一杯接一杯，倒是比外面还容易让人喝醉。
她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齐妃让她别急，等了又等，她和云曜的距离没有拉近半分，那她费尽心思让齐妃知道霞云面的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温璐夕皱眉，她还是觉得，机会得是自己创造的。
齐妃就是过得太顺了，总以为什么都能等来么？
云曜是能等来的人？那全京都的贵女岂不是都等着就好了？
温璐夕撇一眼旁边的齐妃，方才宣庆说的话她似乎还在想，看上去心情不佳。
好像真的挺在乎皇上的，也很在乎自己的恩宠。
温璐夕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齐妃现在没心情管她，她正好自我放飞，飞起来了就是摄政王府主母，若是飞不起来……
温璐夕抬手给自己一巴掌，先别想飞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