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王府会客厅。
夏安宁多日焦虑,本就面容憔悴,又让莺歌特意化了病态妆,整个人愈发显得虚弱,似弱柳扶风,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倒地。
夏卫国见到一向容光焕发的妹妹竟然这副模样了,顿时心疼不已,“安宁,你这是怎么了?”
“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简直就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夏安宁掩面而泣,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夏卫国的心狠狠地抽痛着,从小他就宠爱这个妹妹,听说她如愿以偿地嫁给翎王做正妃了,他也替她高兴。
可没想到,人是嫁进来了,好端端的正妃一夜之间却变成了侧妃,这也就算了,只要翎王宠她,名分也不是最重要的,可有夏未晞的存在,翎王却完全无视了安宁的存在。
他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妹妹,京城多少名门贵胄想要求娶她,可她执意要嫁给翎王,如今却受了这等委屈,夏卫国如何能忍?
“我原想着我们虽是同父异母,但毕竟也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像娥皇女英一样,一起侍奉王爷,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可夏未晞……她……”
夏安宁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咬牙切齿地道,“她简直欺人太甚,竟然利用孩子,一人霸占王爷,王爷心疼孩子,将我打发到了偏院,连看都不来看我……”
说着说着,夏安宁又哭了起来,抽抽搭搭地不能自已。
夏卫国四下看了一下,压低声音问:“什么意思?你跟翎王……都没圆房?”
说起这个,夏安宁更是恨得牙根发痒,“圆什么房啊,成亲当晚夏未晞就给我下药,让我全身奇痒难耐,王爷根本就没碰我!”
“好你个夏未晞!”夏卫国气得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远远地就听到大哥在叫我的名字,看来是想我了呢!”突然,一个清泠的声音传来,桃腮粉口,气质绝伦的夏未晞出现在门口。
夏卫国瞳孔缩了缩,这个野种,多年未见,竟然像是变了一副模样。姿容秀丽,虽不及夏安宁的国色天香,却有着独特的清冷气质,让人移不开眼。
“哥哥?”夏安宁见状,不悦地叫了声,同时心不甘情不愿向夏未晞福了福,“王妃。”
夏卫国回过神来,恼道:“你才是王妃,向她行什么礼?”
夏安宁哪里愿意向夏未晞行礼,可是发生了那么多事后,她很清楚夏未晞的手段了,若是再硬刚,她必输无疑。
而且,她的示弱,才会更加让哥哥心疼,为她出头。
“念在你刚回来不懂规矩,本王妃先不与你计较。”
夏未晞浅浅地笑着,眸中的光芒却如刀子一样,让夏卫国莫名地觉得胆寒。“大哥能在太子身边混到一席之位,必定是有你的过人之处。若同那些目光短浅的庸才一般,只看到眼前的得失,那便当我多嘴了。”
夏未晞一席话,让夏卫国再次打量起她来。
只见她端坐在椅子上,美目微眯,始终笑意盈盈,却比不笑更让人发寒。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只知道跟在夏安宁屁股后面跑的蠢货吗?她怎么会有如此摄人的气势?
看来,他还真是小看她了。
夏卫国很聪明,立即站起来,向夏未晞行了一个礼,“卑职给王妃请安。”
“起。”夏未晞也不客气,嘴唇轻启,“看茶。”
完全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这样一对比,夏安宁竟逊色了许多。
“大哥此番前来是有何事?”夏未晞掀开杯盖在杯口拂了拂。
夏卫国也大大方方地喝了一口茶,答道:“听说你没死,我感到高兴,特意来祝贺的。”
本以为只是一句假惺惺的客套话,没想到夏卫国还真带了礼物来。
小厮将一个匣子端上来,双手捧到夏未晞面前。
夏安宁不明白哥哥此举究竟是何用意,难道连他也要讨好夏未晞吗?
夏未晞却只是示意丫鬟将匣子收下,并未打开,似笑非笑地说:“大哥的新意本王妃收到了,只是,王爷不在,男眷不宜久留,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还真是直接啊!
夏卫国没想到跟夏未晞的交锋,短短几个回合就要结束了,竟有些意犹未尽呢!
不过,此次也不过是先探探她的虚实,如今知道得差不多了,后面的计划也得所有改变了。
夏安宁还想留夏卫国,却被夏未晞的目光看得不敢开口。
“既然这样,那卑职就先告退了。翎王回来请代我向他问好。”
临走前,夏卫国给夏安宁掌心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忍”字。
回到永宁阁,夏未晞脑海中还在回想夏卫国刚刚的样子,她原以为,得有一番较量,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打发走了。
是哪里不对呢?
子书将夏卫国送的匣子端到夏未晞面前,“王妃,要看看夏长班送的礼物吗?”
夏未晞点了点头,量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动手脚。
果然,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把十分精美的梳子和一把折扇,梳子是上好的檀木材质,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却又不至于刺鼻。
子书笑道:“王妃,这梳子挺好看呢!”
“是好看。”夏未晞拿起梳子把玩着,又放到鼻尖嗅了嗅,而后展开折扇轻轻摇了摇,脸上漾开一个笑容。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烧了吧!”她将折扇和梳子都放回匣子。
“什么?”子书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好看的梳子,就算王妃不喜欢,送给下人也是极好的呀!
看到子书一脸可惜的模样,夏未晞突然又想到一个主意,笑问:“子书,凡是女人看到这份礼物,都会喜欢,对不对?”
“那是自然,烧了实在可惜呢!”子书就恨不得说“王妃不要就送给我吧”了。
“那你觉得,侧妃会喜欢吗?”
“侧妃极其爱美,当然会喜欢呀!听说日日都让人给她梳不同的妆容呢。”子书说着,又幸灾乐祸地道,“不过不管她怎么打扮,王爷都没再去过沉香苑。”
“如果这梳子的香味留在发上呢?”
“人过留香,那自然是极好的。王府也并非没有檀木家具,可闻起来就是没有这梳子好闻,夏长班找这份礼物应该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王妃莫不是要把梳子送给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