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华还没来得及挑刺，夏未晞又转过去向她也行了个顿首礼，“给母亲及各位姨娘请安。”
乖巧柔顺的模样，让周素华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没规矩。要多向你姐姐学学，省得人家翎王府说我们夏家不懂规矩。”夏老夫人抬起眼有些嫌弃地道，“起来吧！”
“谢祖母教诲。”
“未晞，你姐姐说她正儿八经被抬进王府的正妃，突然变成侧妃了。怎么回事？”夏庆年转过头来，厉声责问夏未晞。
夏未晞脑中残留的原主记忆里，这个父亲向来就偏心于夏安宁，从来都不喜欢她，她也早就习惯了被偏待的感觉。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连一句假模假样的关心都没有，整个夏国公府，都无人过问，也无人关心她这五年去哪里了，过得好不好。
夏未晞倒也不恼，只轻声问了句，“父亲，现在张姨娘可以当您的正妻吗？”
陡然被点名的张巧蓉吓得不敢吱声，周素华也紧张地看着夏庆年，等着他的回复。
“你母亲还好好地活着，哪有一夫二妻的道理？”夏庆年倒也不遮掩，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周素华松了口气，张巧蓉逗着儿子，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夏未晞笑道：“既然父亲都知道没有一夫二妻的道理，那么，我还活着，后进翎王府的姐姐，如何当得了正妃呢？”
“这……”夏庆年半晌无言。
原本窝在夏老夫人怀里的夏安心噘着嘴道：“你这人好没道理，难道你不知道嫡庶有别吗？安宁姐姐是嫡出，自然是嫡出的为正啦！”
夏安心因母亲早逝，一直养在夏老夫人膝下，最是骄纵，诸如在夏未晞饭里放蚯蚓之类的恶作剧，皆是由她做的，那时候她也不过几岁而已，能懂什么？
可如今她已经十二岁了，是该有善恶之分了，却还愣头愣脑地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可怜又可恨。
“所以你的意思是，庶出的你，以后嫁人也注定只能为妾吗？”夏未晞扬纯轻笑。
夏安心愣了愣，随即竟要哭起来，“你……你竟然诅咒我！祖母，你瞧瞧她，她诅咒我！”
夏老夫人宠溺地抓着夏安心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严肃地道：“未晞，向你妹妹道歉。”
若是原主，肯定是不会像她这样说话的，即使说了，也必定会乖乖道歉。但现在的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夏未晞不卑不亢地直起身子，清澈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夏老夫人，“祖母，要我道歉也可以，只是我不太明白，我道歉的理由是什么呢？是因为我不该说庶女只能为妾？那请问祖母，庶出到底能不能为正妻呢？如果您说能，我马上向安心妹妹道歉。”
一番话简直要把夏老夫人绕晕了，她若是说庶出可以为正妻，那夏未晞为翎王正妃就无可厚非了，可这样，夏未晞就不需要道歉了。
可她若是说庶出只能为妾，那同样身为庶出的安心该如何自处？
夏庆年看出自个儿母亲进退两难的境地，直接摆出一家之主的风范，严厉地道：“让你道歉你就道歉，哪来那么多废话！”
“所以父亲也觉得庶出是可以为正的，对吧？”夏未晞不慌不忙地继续追问。
夏庆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执着，处处针锋相对，不愿妥协半分，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的。
“庶出是可以为正，可是未晞啊，你别忘了，你连庶出都算不上啊！”
眼见着夏老夫人和夏庆年一个个都被怼得哑口无言，周素华终于忍不住提醒道，“虽然你从小养在我膝下，大家也当你是庶出的小姐，但终究，你母亲是无名无分生下你的……”
“就是！”
夏安心立即来了劲儿，大声说：“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野种而已！”
夏未晞的目光倏地射向夏安心，“野种”二字如同剪刀深深地扎入她的心脏，说她什么都可以。
但，野种，不行。
原本她还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能给原主的生母正名，她可以做小伏低，可以讨好夏国公府这些人。可是，看来还是行不通呢！
“安心，你过来，我有句话与你说。”夏未晞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竟一点儿也没生气。
夏安心心里有些发憷，但这么多人在呢，难道她要承认她怕了夏未晞吗？
如是一想，她便抬起下巴来到了夏未晞面前，趾高气昂地道：“什么话，说吧！”
夏未晞嘴角含笑，抬起手，“啪！”地一声扇到了夏安心的脸上，“以下犯上，该打。”
夏安心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白净的小脸瞬间红肿起来，紧接着，她“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你打我，你个野种竟敢打我！”
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夏未晞修长有力的手指就抓住了夏安心的衣领，将她拽到自己面前，目光锋利如刀，声音寒冷如冰，“再说一遍，谁是野种？”
夏安心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女，被这阵势给吓得不轻，以前她欺负夏未晞可从没见她反抗过，今儿这是怎么了？
“说啊！谁是野种？”夏未晞的声音提高了一些，目光更加森寒。
夏安心吓得浑身直哆嗦，“我……我……”
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转而疯狂地向上位的俩人求救，“祖母，父亲，救我！快救我！这疯子要杀人了！”
夏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龙头拐杖在地上拼命地戳了戳，“夏未晞，你快放开她！”
“未晞！”夏庆年也被夏未晞这模样给吓到了，生怕他伤害到夏安心，安心可是夏老夫人的命，这要是伤着了，老夫人身体可受不住。
一直在一旁看好戏的夏安宁心中不由得平衡了些，想想她曾挨过的几巴掌，简直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屈辱。如今，可算是有人与她同病相怜了。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那我今天倒是要问清楚了，祖母，父亲，我也姓夏，身上流着的也是夏家的血，我若是野种，那父亲难道是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