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夫的话,夏庆年沉默了片刻,而后低声道:“算她良心未泯。”
周素华也对夏未晞刮目相看,这个草包居然还会医术?她疑惑地侧过身轻声问夏安宁:“安宁,夏未晞真的会医术吗?”
夏安宁自然是不愿意承认,不屑地道:“不过是运气而已,换做任何人那样胡乱拍打一顿指不定也能救夏承华。”
“我就说嘛,她能从哪学到什么医术。”周素华放下心来。
毕竟,对付一个草包要比对付一个女医容易多了。
大夫还没有走,夏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荷香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她……”
还真是鸡飞狗跳的一天,这边一波刚平,那边一波又起。
“老夫人怎么啦?”夏庆年气息也变得粗了,要天天这么下去,他也得猝死。
“老夫人不行了!”
“什么?”
夏庆年大惊失色,抓过大夫就往夏老夫人的住处去,“快!大夫,你快去看看!——刚刚不是去休息吗?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荷香快步跟上,一边喘着气一边道:“奴婢也不知道,原本老夫人身体就不好,这次大概是……被气到了,三小姐又一直在她跟前哭闹,老夫人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来到夏老夫人的住所,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凄厉的恸哭。
“祖母!祖母你醒醒啊!祖母……”夏安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夫来了,快让开!”夏庆年一声吼,夏安心抹着眼泪将位置让出来。
大夫飞快地上前,掀开夏老夫人的眼皮看了看,又把了把脉,最后面色凝重地探了探鼻息。
“呜呜呜……”夏安心还在不停地哭泣,跟个蚊子似的,扰人心烦。
“别哭了!”夏庆年烦躁地低喝。
瞬间,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听到此起彼伏各个不同的呼吸声,却唯独没有听到——夏老夫人的呼吸声。
试探了几次后,大夫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对夏庆年道:“国公大人,请节哀。”
轰!
如同晴天里一个霹雳,炸得夏庆年脑袋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狠狠地抓住大夫的肩膀。
大夫摇摇头道:“国公大人,老夫人心脉俱停,已经……没气了。请您节哀。”
“什么原因?”夏庆年捏紧拳头,太阳穴上青筋跳动,“到底是什么原因?”
“请恕老朽无能,老夫人因何而亡,老朽还真是不清楚。老朽告退……”大夫说着,提起药箱就往外走。
“是夏未晞,定是夏未晞气死祖母的!祖母啊!”夏安心大哭着扑到床上,“祖母!”
夏庆年见无力回天,眼睛通红,浑浊的泪水在眼眶里闪动,随后顺着眼角的皱纹流了下来,“母亲啊……是儿子无能,是儿子害了您啊!”
紧接着,底下妻妾儿女及丫鬟小厮等,齐刷刷跪了一地,都哭将开来。
“母亲……”
“祖母……”
“老夫人……”
各种哭声或真或假不绝于耳。
“夏未晞!老夫要夏未晞为母亲陪葬!”看着夏老夫人安详地躺在床上,想想曾经母慈子孝的幸福往事,夏庆年将牙咬得咯嘣直响。
“动不动就说陪葬,看来夏国公急于将老母亲下葬啊!”清灵灵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与满屋子悲怆的哭泣形成鲜明的对比。
夏未晞瘦弱的身子出现在门口,白衣翩翩,面容清秀。
屋里的人人个个都恨得她咬牙切齿,夏安心脸还没消就疯了似的扑过去,“是你,是你这个野种气死了祖母!你还我祖母,还我祖母!”
“狂吠狴犴。”
眼看着她手舞足蹈地就要扑到夏未晞身上,夏未晞冷笑一声,轻轻抬脚,“啪!”直接将她踢到一旁。
“来人!将她给老夫拿下!”老母亲都死了,夏庆年再也顾不得得罪翎王府,当下命令左右。
两个护卫大步上前,“二小姐,得罪了。”
夏未晞不躲反笑,“蠢笨如猪。拿下我,那老夫人可就真没得救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咯!你们急于给一个未死之人下葬,又要抓我这个可以救她的人,岂不是又蠢又坏?”夏未晞巧笑倩兮,明明是可以将人气死的话,却让夏庆年看到了一丝希望。
毕竟,刚刚她可是真的救了夏承华。
夏庆年朝护卫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沉声问:“你的意思是,老夫人还没死?”
“不然呢?”
原本以为刚刚救夏承华只不过是运气好,但现在听到夏未晞这么说,夏庆年仍然愿意相信她,毕竟,老夫人已经被大夫判了死刑了,哪怕死马当活马医,也要试试。
即使救不活,也可借机让夏未晞陪葬。
可万一真救活了呢?
“未晞,你有办法救你祖母是不是?”夏庆年的语气终于软和下来。
夏安心见状,不悦地大喊:“父亲,你怎么能相信她?你没看到刚刚她怎么对我的,她怎么可能……”
“你给我闭嘴!”夏庆年从来没觉得这个女儿这么聒噪过,此时恨不得拿块抹布堵住她的嘴。旋即,他讨好般看向夏未晞,“未晞,你有办法吗?”
夏未晞笑着点了点头,“自然。不过,时间不多,得尽快,否则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夏庆年赶忙将路让出来,“那你快,快试试……”
“急什么呀?夏国公。”夏未晞站着不动,笑眯眯地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我救人,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答应过我的条件了。”
夏庆年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但为了救母亲,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你说。”
“夏国公怕是记性不太好,我早就说过了。我要你抬我的生母为平妻,为她举行冥婚,让她的灵位进夏氏祠堂。若能做到这些,夏老夫人,我自然会救。”
“不!绝无可能!你这条件太过分了!”夏庆年连连退了几步。
夏未晞不急也不恼,“原来夏国公的孝心也不过尔尔。没关系,虽然夏老夫人只剩半柱香的时间了,但我不着急,可以等。”
说罢,她大喇喇地顺着门槛坐了下来。